山谷之内,一片狼藉。
姜泥看着那头庞大的食铁兽夹着尾巴、连滚带爬消失在密林深处的背影,小嘴微张,半天都合不拢。
前一刻还凶威滔天,仿佛能撕裂天地的洪荒凶兽,怎么……怎么就这么跑了?而且跑得那么狼狈,那么……滑稽?
她缓缓转过头,看向身前那个挺拔的背影。
陈寒舟依旧只是静静地站着,仿佛什么都没做。
“你……你对它做了什么?”姜泥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声问道。
“没什么,只是跟它讲了讲道理。”陈寒舟转过身,脸上挂着淡然的笑意。
“讲道理?”姜泥一脸不信,哪有讲道理能把一头凶兽吓成这样的?
陈寒舟看着她那副好奇宝宝的模样,伸手捏了捏她的琼鼻,笑道:“有些道理,是刻在血脉里的,不用说,用‘看’的就行。”
他话音未落,忽然眉头一挑,目光再次投向食铁兽逃离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他对着姜泥柔声道:“你在这里陪着它,我去去就回。”
不等姜泥反应,陈寒舟的身影已经化作一道残影,朝着密林深处追了过去,速度之快,竟在身后留下了一连串淡淡的虚影。
姜泥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又低头看了看地上那只奄奄一息的母虎夔,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选择留了下来。她小心翼翼地走到虎夔身边,蹲下身子。
这只神异的母兽伤得极重,被食铁兽拍中的腰腹处,厚实的鳞甲已经碎裂,血肉模糊,气息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唯有那双金色的兽瞳,在看到姜泥靠近时,流露出一丝警惕与哀求。
“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姜泥伸出手,想要抚摸它的头,却又怕惊到它,只能停在半空中。
她看着虎夔高高隆起的腹部,心中愈发怜悯。
这不仅仅是一条生命,而是两条,甚至更多。
她从自己的衣摆上撕下一块干净的布条,小心翼翼地为虎夔擦拭着伤口周围的血迹。她的动作很轻,很温柔。
那母虎夔似乎感受到了她的善意,眼中的警惕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顺。
它甚至主动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姜泥的手指,像是在表达自己的感激。
就在姜泥专心致志地为虎夔处理伤口时,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树木的摇晃,由远及近。
她心中一惊,猛地抬头,只见陈寒舟已经回来了。
只是,他回来的方式,有些……出人意料。
那头本该逃之夭夭的食铁兽,此刻正像一头温顺的大狗从树木中走了出来,而陈寒舟竟是悠闲地坐在它宽阔厚实的背上,一手托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你……你把它……”姜泥指着那头高大的食铁兽,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
“嗯,抓回来当个坐骑,以后出门也省得走路了。”陈寒舟从兽背上一跃而下,拍了拍食铁兽那毛茸茸的大脑袋。
那食铁兽竟是十分乖巧地低下了头,任由他拍打,喉咙里还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哪里还有半分先前的凶残模样。
姜泥看得目瞪口呆,不过却没有多想,她忙拉着陈寒舟跑到虎夔身边,指着它气若游丝的模样,急切地说道。
“寒舟哥哥,你快看看它!它伤得好重,你有没有办法救救它?”
陈寒舟走上前,蹲下身,仔细检查了一下虎夔的伤势。
食铁兽那一掌力道千钧,不仅震碎了它的鳞甲,更是伤及了内腑,震荡了胎气,若非虎夔本身血脉非凡,生命力远超寻常异兽,恐怕早就一命呜呼了。
“伤得很重。”陈寒舟眉头微蹙,沉声道,“五脏六腑皆有破损,生机正在快速流逝。”
姜泥闻言,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眼眶瞬间就红了:“那……那怎么办?它还怀着宝宝……”
陈寒舟看着她那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心中一软,叹了口气道:“我试试吧。”
他伸出右手,掌心贴在虎夔的额头之上。
嗡!
一股温热醇厚,充满了勃勃生机的九阳真气,缓缓渡入了虎夔的体内。
这股真气并非是之前那霸道绝伦的蓝色圣火,而是经过陈寒舟转化,变得至纯至阳,温和滋养。
真气入体,那原本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的母虎夔,身躯猛地一颤,那双黯淡的兽瞳中,竟重新焕发出一丝神采。
陈寒舟闭上眼,操控着九阳真气,如同最灵巧的丝线,小心翼翼地梳理着它体内紊乱的气机,修复着那些破损的经脉与脏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陈寒舟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许久,他才缓缓收回手,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我已经用真气护住了它的心脉,暂时吊住了它的命。”陈寒舟擦了擦汗,看着姜泥道,“但它的伤势实在是太重了,能不能活下来,就看它自己的造化了。”
姜泥闻言,感激地点了点头,她知道陈寒舟已经尽力了。
她重新蹲下身,轻轻抚摸着虎夔的头,在心中默默为它祈祷。
忽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抬起头,疑惑地问道:“寒舟哥哥,我记得书上说,虎夔乃是天地间的孤兽,一生独行,无法繁育后代,活够五百年便会自行死去,可它……它怎么会怀孕呢?”
陈寒舟闻言,笑了笑,目光深邃地望向远方的天际,缓缓道:“书是死的,人是活的,这世间万物,又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呢?或许,是这方天地,自己想做出些改变了。”
姜泥听着这番话,陷入了沉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