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光熹微。
陈寒舟盘膝而坐的屋内,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质。
一道道无形的、凌厉至极的气劲在他周身盘旋,切割着光线,让空间都产生了些许扭曲的错觉。
这并非真气外放,而是纯粹的刀意罡气!
经过一夜的沉浸式领悟,他对【十强武道】中的【无二刀法】已经有了初步的掌握。
“呼——”
陈寒舟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周身那纵横激荡的刀罡,随着真气收敛,尽数没入他的体内,周身刀罡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睁开双眼,眸中精光一闪而逝,仿佛有两柄绝世天刀,要将这方天地都劈开。
“好一个无二刀法。”
陈寒舟低声自语,眼中带着几分赞叹。
这门刀法,不重招式,不重变化,只重一“意”。
其核心真意,便是“一刀破万法”!
任你千般妙法,万种神通,我自一刀斩之!
那是一种绝对的霸道,一种源于自身力量的无上自信。
这一点,倒是与斩天拔剑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斩天拔剑术,讲究的是将一身精气神,尽数凝聚于一剑之中,追求极致的瞬间爆发力,斩断空间,破灭一切。
而无二刀法,则是将这种霸道的意境,融入到每一刀,每一式之中,讲究的是碾压一切!
两者若是能够触类旁通,相互印证,无论是对他的刀法还是剑道,都将有巨大的裨益。
陈寒舟想到此处,嘴角不由扬起一抹笑意。
随即,一个清冷绝美的身影,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南宫仆射。
她所修的,正是刀法。
虽然她天赋卓绝,一手双刀术在同辈之中难逢敌手,但她的刀法,终究还是太过注重技巧与速度,缺少了一份真正能够镇压一切的“意”。
若是能将这套“无二刀法”传授给她,以她的悟性,实力必然能再次突飞猛进。
思及此,陈寒舟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推开房门,径直朝着听潮阁的方向走去。
北凉王府的清晨,宁静而祥和。
陈寒舟走在青石铺就的小径上,脚步不疾不徐。
听潮阁,这座北凉的武学圣地,静静地矗立在王府的最深处。
还未走近,陈寒舟便抬起头,目光越过重重楼阁,精准地落在了听潮阁一楼的窗边。
那里,一道白衣胜雪的身影,正临窗而坐,手中捧着一卷古籍,看得入神。
仿佛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
那道身影微微一顿,缓缓抬起头,一双清冷如寒星的眸子,穿过遥远的距离,与陈寒舟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四目相对。
南宫仆射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
陈寒舟脸上露出一抹笑意,没有停留,转身,朝着不远处的演武场走去。
窗边的南宫仆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微微蹙眉,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片刻之后,她将手中的书卷轻轻放下,身影一晃,悄无声息地从窗口消失。
……
演武场内。
“嘿!哈!”
姜泥手持木剑,身形灵动,一招一式,都练得有模有样,清纯的脸蛋上满是认真,汗水打湿了她的鬓角,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不远处,李淳罡依旧是那副懒洋洋的模样,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偶尔睁开浑浊的老眼,看上姜泥一眼,眼中会闪过一丝赞许。
而演武场的另一头,画风则截然不同。
“哎哟……累死本世子了……”
徐凤年四仰八叉地躺在廊下的阴凉处,嘴里叼着根草茎,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褚禄山那庞大的身躯蹲在他旁边,正卖力地用蒲扇为他扇着风,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
“世子爷,您再歇会儿,等会儿小的给您捏捏肩。”
就在这时,褚禄山的眼角余光,瞥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正不紧不慢地朝着演武场走来。
他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
“世……世子爷!”褚禄山连忙压低声音,用扇子捅了捅徐凤年的胳膊。
“干嘛?别烦我,正累着呢。”徐凤年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姑……姑爷来了!”
“姑爷?”徐凤年一个激灵,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那动作,比他练剑时可利索多了。
他顺着褚禄山的眼神看去,果然看到了那个让他又敬又怕的身影。
“我靠!”
徐凤年低骂一声,也顾不上拍屁股上的灰,一个箭步冲到兵器架旁,抄起一把木剑,摆开架势,装模作样地开始挥舞起来。
那副认真的模样,仿佛他才是整个演武场最勤奋的人。
陈寒舟走进演武场,对于徐凤年那浮夸的演技,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没有理会。
“寒舟哥哥!”
一道清脆悦耳、带着惊喜的声音响起。
正在练剑的姜泥,看到陈寒舟的身影,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她也顾不上练剑了,扔下手中的木剑,便朝着陈寒舟跑去。
她跑到陈寒舟面前,很自然地便想伸出手去抱他的胳膊。
可还不等她付诸行动。
一道清冷的身影,出现在了陈寒舟的身后。
正是南宫仆射。
姜泥伸到一半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她看看一脸平静的陈寒舟,又看看他身后那个白衣胜雪、风华绝代的南宫仆射,那双清澈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大大的问号。
什么情况?
这两人……怎么一起来了?
而且看这架势,南宫仆射明显是跟着寒舟哥哥来的。
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从姜泥的小脑袋里冒了出来。
难道……
难道他们要在这里……
姜泥的脸颊,“腾”地一下,微微泛红。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演武场上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呢!
这会不会也太……太刺激了吧!
陈寒舟看着姜泥那滴溜溜乱转的眼珠子,以及脸上那抹可疑的红晕,哪里还猜不出她的小脑袋瓜里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他抬起手,屈指,在姜泥光洁的额头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
“咚。”
“哎哟!”
姜泥吃痛,捂着额头,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委屈。
“胡思乱想什么呢?”陈寒舟没好气地说道,“一边练剑去。”
“哦……”
姜泥瘪了瘪嘴,虽然心中还有些不情不愿,但还是乖乖地应了一声。
她一步三回头地走回场边,捡起自己的木剑,只是这一次,她再也无法专心练剑了。
她的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那站在一起的两人,眼底深处,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警惕与小小的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