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寂静无声。
只有微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以及青鸟那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此刻她的眸子,写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呆呆地看着那个持枪而立的男人。
刚才那套枪法,那股宏大的意境,已经彻底颠覆了她对枪道的认知。
她一直以为,枪,是百兵之王,是沙场征伐的利器,讲究的是一往无前,是霸道刚猛。
可陈寒舟的枪法,却让她看到了另一种可能。
枪,不仅可以用来杀人,更可以用来……问天!
片刻之后,青鸟终于从那巨大的震撼中回过神来。
她快步跑到陈寒舟面前,那张总是清冷的俏脸上,此刻满是激动与渴望,声音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寒舟大哥,这……这套枪法叫什么名字?”
陈寒舟看着她那双亮得惊人的眸子,微微一笑,将手中的长枪递还给她。
“问天枪决。”
问天枪诀……
青鸟在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只觉一股豪气自心底油然而生。
她喃喃自语:“怪不得……怪不得我能感受到那股以苍生之意、回枪问天的决绝。”
原来,这枪法的名字,便已道尽了其核心真意。
她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陈寒舟,没有丝毫的犹豫和矜持,直接开口。
“我想学!”
“傻丫头,本来就是准备教给你的。”陈寒舟笑着说道,同时抬手捏了捏她的脸蛋。
以青鸟对枪道的痴迷,在见识了“问天枪诀”之后,若是还能保持平静,那才叫奇怪。
青鸟侨俏脸微红,微低着头,没有接话。
“问天枪决,只有三式核心,怒问苍生,傲问苍生,回马问天。”
陈寒舟收回手,便开始为她讲解这套枪法的总纲。
“这套枪法的核心,不在于招式,而在于‘意’。”
“你必须先理解每一式所蕴含的‘意’,才能真正发挥出它的威力。”
“你的枪法根基很扎实,但匠气太重,缺少了属于自己的灵魂。一味追求刚猛霸道,反而落了下乘。”
陈寒舟的话,一针见血,直指青鸟枪法中的弊病。
青鸟听得极为认真,将他的每一句话,都牢牢记在心里。
这些道理,她以前不是不懂,只是无人能为她点破那层窗户纸,让她始终在原地踏步。
而此刻,陈寒舟的几句话,便让她有种茅塞顿开、豁然开朗之感。
陈寒舟走到她的身后,伸出手,握住了她持枪的手。
“站稳,气沉丹田,人与枪合,意在枪先。”
他的声音温和,在她的耳边响起。
青鸟不由的咽了口口水。
男人的手掌,宽厚而温热,紧紧地贴着她的手背,一股股热流,顺着接触的皮肤,传遍全身。
青鸟的脸颊,不受控制地,悄然染上了一抹绯红。
她连忙收敛心神,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枪法上。
他引导着青鸟的手臂,缓缓抬起长枪,摆出一个简单的起手式。
“出枪之时,你心中只存一念,便是刺出这一枪!”
“这一枪,是你对生死的叩问,是你勘破生死的决心!”
说着,他带动青鸟的手,猛地向前一刺!
嗡!
枪尖破空,发出一声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嗡鸣!
这一枪,不快,不猛,甚至看起来有些软弱无力。
但青鸟却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玄之又玄的意境,从枪尖之上,弥漫开来。
那是一种……超脱了生死的淡漠与决然。
一枪刺出,生死两忘。
青鸟闭上双眼,细细地回味着刚才那一枪的感觉,许久,才缓缓睁眼。
陈寒舟见青鸟领悟的很快,不由的露出一抹欣慰的表情。
随后,青鸟按照陈寒舟的指点,一遍又一遍地练习着这简单的一刺。
起初,她的动作依旧僵硬,枪法中,还是带着以往的刚猛与杀伐之气。
但随着练习的深入,她渐渐地,开始摸到了一丝门道。
她的心,慢慢沉静下来。
手中的长枪,仿佛不再是冰冷的兵器,而是她身体的一部分,是她意志的延伸。
院子里,只剩下长枪破空的“咻咻”声。
陈寒舟没有再打扰她,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的石凳上,看着她。
看着那张清冷的侧脸,在一次次的练习中,变得愈发专注与坚定。
看着她身上的气息,在一次次的叩问中,变得愈发纯粹与锐利。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
转眼,已是黄昏。
夕阳的余晖,将整个院落染成一片温暖的橘红色。
青鸟依旧在练枪。
她的衣衫,早已被汗水湿透,紧紧地贴在身上,勾勒出美好的曲线。
但她仿佛不知疲倦。
终于。
当她再次刺出长枪时。
嗡——
一道凝练如水的枪芒,自枪尖一闪而逝!
一股超然物外、勘破生死的意境,轰然散开!
成了!
青鸟的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喜悦!
她收枪而立,转过身,看向陈寒舟,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崇拜与感激。
她从未想过,枪法可以练到如此境地。
那已经不是单纯的武学招式,而是一种精神,一种意志,一种敢于向天地发出质问的无上风骨!
“感觉如何?”陈寒舟走了过去,脸上带着欣慰的笑意。
“我……”青鸟张了张嘴,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却只化作了两个字,“很强!”
“不是枪法强,是你自己强。”陈寒舟看着她,认真地说道,“我只是为你推开了一扇门,未来的路,还需要你自己去走。”
他抬起手,想要像往常一样,揉揉她的脑袋。
可手抬到一半,看到她那被汗水浸湿、紧贴在脸颊上的发丝,以及那张因为激动而泛着红晕的俏脸,动作却顿住了。
此刻的青鸟,少了几分往日的英气与清冷,多了几分动人心魄的娇媚。
“去洗漱一下吧,出了这么多汗,别着凉了。”陈寒舟收回手,声音温和。
青鸟闻言,重重地点了点头,可双脚却像是在地上生了根,一动不动。
她就那么看着陈寒舟,那双明亮的眸子里,除了感激与崇拜,还多了一丝……扭捏与期盼。
“怎么了?”陈寒舟见她不动,有些疑惑地问道。
青鸟的脸颊,腾地一下,更红了。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双手紧紧地攥着冰冷的枪杆,似乎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
院子里,再次陷入了安静。
青鸟像是终于鼓足了勇气,猛地抬起头,那双清亮的眸子直视着陈寒舟,声音细若蚊蚋。
“那有……有奖励吗?”
陈寒舟愣了一下,随即挑了挑眉,嘴角扬起一抹笑容。
“哦?想要什么奖励?”
青鸟没有说话。
她的目光,从陈寒舟那双带笑的眼睛,缓缓下移。
然后,她又飞快地抬起眼,与他对视。
她轻咬着下唇,缓缓抬起了自己的一根手指,轻轻地,指了指自己的唇瓣。
陈寒舟眼中的笑意更浓了。
“可以。”
青鸟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可还不等她脸上的喜悦完全绽放,陈寒舟的下一句话,却让她愣住了。
“但不是现在。”
陈寒舟看着她那瞬间从惊喜转为错愕的可爱表情,继续说道:“三天。”
“三天之内,你的‘问天枪决’若是能真正入门,将那股‘意’融入你的每一枪之中。”
他顿了顿,向前踏出一步,凑到她的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道。
“我就奖励你。”
“而且让你……吃到饱。”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廓上,让青鸟的身体猛地一颤,一股酥麻的感觉,从耳朵瞬间传遍全身。
她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吃到饱……
这三个字,让她那本就绯红的脸颊,几乎要滴出血来。
“好!”
几乎是下意识的,青鸟重重地点了点头,声音里带着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急切与渴望。
看着她这副模样,陈寒舟终于没忍住,笑出了声。
他抬起手,这一次,没有丝毫犹豫,轻轻地揉了揉她那柔顺的秀发。
“好了,快去洗漱,晚饭时间快到了。”
“嗯!”
青鸟用力地点头,抱着那杆刹那枪,转身便朝着自己的屋子跑去,那背影,竟带着几分雀跃与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