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狂奴心头一凉,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脑门。
找死?
自己堂堂一品金刚境的刀客,竟被人说成找死?
可他看着眼前那只缭绕着雷电的龙爪,看着那被轻易捏爆的刀罡,竟一个字都反驳不出来。
陈寒舟收回那只覆盖着雷电龙爪的右手,五指张开,掌心向上。
他周身的气息流转。
下一刻。
一柄长剑,凭空凝聚在他的掌心之上。
剑身通体漆黑,造型古朴,剑格处,雕刻着一道狰狞的兽首。
一股猩红色的气流,如同有生命一般,缠绕着剑身,缓缓流淌。
极致的暴戾!
无尽的嗜血!
滔天的杀意!
这股气息出现的瞬间,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自己的脖颈,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呼吸都变得困难!
徐凤年和褚禄山不由自主地吞了口唾沫,脸色发白。
此剑一处,李淳罡便死死地盯着陈寒舟手中的那柄黑剑!
大凶之剑!
这股凶煞之气,比他生平所见的任何一柄魔兵,都要浓烈百倍!
江湖上,何时出了这样一柄绝世凶兵?
他怎么从未听闻?
不等李淳罡细想。
一股更加恐怖的气机,从陈寒舟的体内,轰然爆发!
那是一股纯粹到极致的剑意!
剑意冲天而起!
顷刻之间,天地变色!
原本晴朗的天空,在这一瞬间,竟变得昏暗下来!
大片大片的乌云,从四面八方疯狂汇聚,黑压压的,遮蔽了天日!
白昼,化作黑夜!
无数道银蛇般的电光,在云层中疯狂穿梭,闷雷滚滚,响彻天地!
与此同时!
这片天地之间,所有带刃之物,都在此刻,发出了剧烈的嗡鸣!
听潮阁内,魏舒阳的佩剑,徐渭熊的红螭,以及南宫仆射腰间的绣冬春雷,都在疯狂震颤!
仿佛在朝拜,又仿佛在恐惧!
……
东海,武帝城。
城墙之上,插着数之不尽的各式名剑,每一柄,都曾属于一位败在王仙芝手下的剑道宗师。
此刻,这成千上万柄名剑,竟齐齐发出高亢的剑鸣!
剑身剧烈地颤抖,好似下一秒,就要挣脱束缚,破空而去!
城内,无数武者看着这惊世骇俗的一幕,目瞪口呆。
武帝城内,一座高楼之巅。
正闭目吐纳的王仙芝,那双古井无波的眼,骤然睁开!
他身形一动,下一秒,便出现在了武帝城的上空。
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些躁动不安、嗡鸣不止的长剑。
一股雄浑无匹的真气,从他体内滚滚而出,如同无形的巨手,瞬间压下了城墙上所有长剑的异动!
剑鸣声,戛然而止。
王仙芝做完这一切,缓缓转过身,目光望向了北凉的方向。
感受着这股剑意,他久久没有言语。
……
另一边,吴家剑冢。
一身玄衣的吴见,盘坐于剑山之顶。
他虽已九十高龄,却不见半分老态,周身剑意磅礴。
囚牛、睚眦、嘲风、蒲牢、狻猊、霸下、狴犴、负屃、螭吻。
九柄绝世名剑,在他周身缓缓环绕。
下一秒!
嗡——!
整座剑冢,十六万柄长剑,在同一时间,发出震耳欲聋的剑鸣!
剑鸣之声,响彻云霄,仿佛要将天穹都给掀翻!
吴见那双紧闭的眼,霍然睁开!
一股同样强横的剑意,从他体内爆发而出,这才勉强镇住了那十六万柄几欲失控的长剑!
他身形一闪,飞至半空,目光骇然地,望向北凉的方向。
这股剑意……
比起当年李淳罡在东海,一剑开天门之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是他,还是这江湖又出了一位剑道魁首?
……
龙虎山。
数位天师,走出闭关之所,面色凝重地,望向西北。
长安城,皇宫大内。
一位老太监,停下了为花草浇水的动作,浑浊的眼中,精光一闪。
上阴学宫。
稷下学宫的祭酒,抬头望天,久久不语。
北莽。
皇庭之中,那位年轻的魔头,放下了手中的酒杯,脸上露出一抹感兴趣的笑容。
……
北凉,听潮湖畔。
楚狂奴已经彻底吓傻了。
他呆呆地看着眼前那个被无尽雷云笼罩的男人,看着那柄散发着滔天凶气的黑剑。
他心中的所有战意,所有狂傲,都在那股毁天灭地的剑意之下,被碾得粉碎!
跑!
他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陈寒舟握住那柄名为“蚩尤”的凶兵,黑色的剑身与他白皙的手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看向早已毫无战意的楚狂奴,开口了。
“我有一剑。”
“你若能接住,便能活。”
楚狂奴惨然一笑。
接住?拿什么接?
他想跑,可他的双腿,却像是灌了铅一般,根本不听使唤!
那股磅礴的剑意,如同一座无形的山岳,将他死死地压在原地,动弹不得!
陈寒舟手持长剑,缓缓举起。
“此剑,名曰斩天拔剑术!”
话音落下的瞬间。
他手中那柄漆黑的长剑,陡然挥出!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
也没有华丽炫目的光影。
只有一道纯粹到极致的,黑色的剑气,从剑尖一闪而出!
那道剑气,起初只有一线。
可飞出的瞬间,便迎风暴涨!
剑意纵横三万里!
那黑色的剑气,仿佛要将这片天地都从中斩开!
这一剑挥出,好似天地为之一震!
楚狂奴看着那道急速放大的黑色剑气,眼中,只剩下无尽的绝望与恐惧。
他想要求饶,想要嘶吼。
可他还未来得及张开嘴。
那道黑色的剑气,便已经落在了他的身上。
没有血肉横飞。
也没有凄厉的惨叫。
楚狂奴的身体,在接触到那道剑气的瞬间,骤然消散。
只是一个呼吸的功夫。
一品金刚境的刀客,就已魂飞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