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北凉王府。
陈寒舟回到自己的院落,关上房门,走到床边,盘膝坐下。
心念一动,龙神功的法门在脑海流淌。
下一刻,他催动了丹田内的太玄真气!
那股凝练如汞的黑灰色真气,不再温顺地流淌,而是化作一头狂暴的怒龙,悍然撞向他的四肢百骸!
陈寒舟的身体猛地一震,皮肤瞬间变得赤红,一缕缕白色的热气从他周身毛孔中蒸腾而出,将他整个人笼罩。
撕心裂肺的剧痛!
仿佛有亿万只蚂蚁在啃噬他的骨髓,又像是有无数柄烧红的烙铁,在他血肉的每一寸上碾过。
肌肉在寸寸断裂!
骨骼不堪重负地发出“咯吱”的脆响!
那股黑灰色的太玄真气,霸道无比,如同世间最精纯的熔岩,强行灌入他的经脉血肉,以一种近乎毁灭的方式,进行着淬炼与重塑!
陈寒舟死死咬着牙关,额角青筋根根暴起,豆大的汗珠刚刚渗出皮肤,便被恐怖的高温瞬间蒸发。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肉身,正在被这股力量一遍又一遍地碾碎,然后再重组!
这个过程,痛苦到了极点。
但每一次重组之后,他的血肉、筋骨,都变得比之前更加坚韧,更加强大!
时间,在极致的痛苦中缓缓流逝。
当正午的阳光透过窗棂,照进屋内时,陈寒舟猛地睁开了双眼。
他周身那股狂暴的气息,如潮水般退去,尽数收敛回体内。
他缓缓吐出一口悠长的浊气,那浊气竟带着一丝淡淡的焦糊味。
陈寒舟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只听得全身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爆豆声。
他握了握拳,感受着体内那股爆炸性的力量,只觉得一拳挥出,便能打穿山岳!
他走到铜盆边,掬起一捧清水泼在脸上。
“滋啦——”
清水触碰到他滚烫的皮肤,竟发出一阵轻微的声响,化作一团白雾。
简单洗漱过后,腹中的饥饿感传来,陈寒舟推门而出,朝着偏房饭厅走去。
刚走到饭厅门口,他的脚步便停住了。
饭厅门口的空地上,剑九黄正站在那里。
他换下了一身马夫的破旧衣衫,穿上了一套干净的青色布衣,背上背着一个简单的行囊。
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再无半分卑微与怯懦,只有一种勘破世事的淡然与洒脱。
在他的身旁,站着徐凤年。
徐凤年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
“世子殿下,我走了。”
剑九黄率先开口,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去哪?”徐凤年的声音有些干涩。
“去武帝城。”
剑九黄的目光望向东方,眼中闪过一抹前所未有的战意。
“我从那里狼狈逃回,像条丧家之犬。”
“今日,我要回去,堂堂正正地,再挑战一次王仙芝。”
徐凤年张了张嘴,那句“别去”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知道,这是老黄的心结。
他更知道,如今已是天象境的老黄,有资格,也有实力,再去挑战那座天下第一的城楼!
剑九黄转回头,看着徐凤年,笑容愈发灿烂。
他没有说话,目光越过徐凤年看向了刚刚走来的陈寒舟,朝他重重地抱了抱拳。
然后,他转身,大步流星地朝着王府外走去。
不远处,一匹同样老态龙钟的瘦马,正静静地等候着它的主人。
剑九黄牵起缰绳,翻身上马,没有再回头,一人一马,便朝王府外走去。
徐凤年收回目光,猛地转过身,一言不发,径直朝着徐骁的书房方向,大步走去。
……
饭厅内,气氛有些沉闷。
众人吃完饭,陈寒舟放下碗筷,准备回自己的院子,参悟刚刚得到的斗转星移。
他刚走出饭厅,身后便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
“寒舟大哥。”
陈寒舟回头,只见青鸟不知何时跟了出来,正俏生生地站在他身后。
她今天穿了一身利落的劲装,更衬得身姿挺拔,英气逼人。
“有事?”陈寒舟问。
青鸟迎上他的目光,那双总是平静的眸子里,此刻却带着一丝紧张和期盼。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足了莫大的勇气。
“我想请你,指点我的枪法。”
陈寒舟看着她,点了点头。
“好。”
得到肯定的答复,青鸟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心底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青鸟居住的院落。
院中空地上,立着一个兵器架,上面放着一杆通体乌黑的长枪。
青鸟走上前,取下长枪,在空地上演练起来。
枪出如龙,带着凌厉的破风声,一招一式,都干净利落,比之之前进步不小。
陈寒舟静静地看着,直到她一套枪法演练完毕,才缓缓开口。
“你的枪法,刚猛有余,灵动不足。”
他走到青鸟身前,伸出手。
“枪给我。”
青鸟将长枪递了过去。
陈寒舟没有接枪,而是直接走到了她的身后。
他高大的身躯,瞬间将青鸟娇小的身影笼罩。
属于男人那股浓烈的阳刚气息,混合着一丝淡淡的汗味,毫无征兆地将她包裹。
青鸟的身子,瞬间僵住。
下一刻,一只温热的大手,覆上了她握着枪杆的手。
另一只手,则轻轻地扶住了她的纤腰。
“你这里,力道不对。”
陈寒舟的声音,仿佛带着魔力,在她耳边响起。
他的胸膛,紧紧地贴着她的后背,隔着薄薄的衣料,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胸膛的滚烫,和他那强而有力的心跳。
“放松,感受这股力。”
陈寒舟握着她的手,带着她,缓缓地刺出了一枪。
那一枪,看似缓慢,却蕴含着一种螺旋的劲力,枪尖在空气中带起一圈细微的涟漪。
青鸟整个人都懵了。
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身后那具滚烫的身体上。
他的气息,他的心跳,他手掌的温度……
她只觉得浑身发软,双颊滚烫,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她甚至忘了自己还在练枪,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靠去,想要更紧地贴近那让她心安的怀抱。
院内的枪声,不知何时停了。
只剩下两人交织的、愈发急促的呼吸声。
就在青鸟意乱情迷之际,耳边传来一声轻笑。
那股将她包裹的温热,忽然消失了。
陈寒舟松开了手,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距离。
“就这样,多练几遍,找到感觉。”
青鸟猛地回过神,像是被一盆冷水从头浇下,瞬间清醒。
她有些茫然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陈寒舟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他伸出手,在青鸟的头顶上,宠溺地揉了揉。
“好好练。”
说完,他不再多言,转身,迈着从容的步子,径直离开了院子。
青鸟一个人,傻傻地愣在原地。
她抬手,摸了摸刚刚被他揉过的头顶,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他手掌的温度。
可那个人,已经走了。
走得那么干脆,没有一丝留恋。
一股巨大的失落感,如同潮水般,瞬间将她淹没。
她的眼眶,不受控制地红了。
旋即,她反应了过来,自己为什么要失落?
自己不是一直把他当大哥吗?
对,就是大哥……
虽然这样想,但她的心,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揪住,疼得她无法呼吸。
……
另一边,走出院子的陈寒舟,嘴角扬起一抹弧度。
青鸟方才的情绪变化,他感知得一清二楚。
看来青鸟,已经要坚持不住了,不过,他不急。
他有的是耐心,只等她主动送上门来。
思及此,他便不再多想,迈步回了自己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