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拾青的心,随着这每一声哭泣,都像是被钝刀一下下地凌迟,碎成了齑粉。
心疼得无以复加,恨不得将那些伤害他宝贝的人千刀万剐。
但他此刻能做的,只是更紧地、更用力地将怀里哭得浑身颤抖的小人儿按进自己怀中。
他用双臂构建出一个绝对安全、密不透风的庇护所,一只手牢牢环住单疏白纤细的腰背,另一只手则一遍又一遍,极尽温柔地、有节奏地轻拍着他的后背,像安抚一个受惊的婴儿。
他将下巴轻轻抵在单疏白柔软的发顶,感受着泪水迅速浸湿自己昂贵的衬衫领口。
他低下头,嘴唇贴着单疏白的耳朵,用低沉而稳定的声音,一遍遍地安慰着,承诺着:
“哭吧,宝宝,哭出来就好了……哥哥在,哥哥抱着你呢……”
“他们说的全是放屁,我的宝宝是世界上最棒的小画家,他们不懂。”
“谁说你没人要?哥哥要,哥哥抢着要,哥哥这辈子都要定你了。”
“不怕了,乖,那些坏人已经被哥哥打跑了,以后再也不敢来了……”
“哥哥跟你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谁敢碰你一下,哥哥就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宝宝乖,不哭了啊,眼睛哭肿了就不好看了……我们回家,回家哥哥给你擦香香的脸脸,然后抱着你睡觉,好不好?”
他的声音温柔而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和浓得化不开的爱意。
他没有试图讲大道理,也没有急着追问细节,只是不断地给予拥抱、抚摸和语言上的肯定,让单疏白感受到无条件的接纳和保护。
单疏白在他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仿佛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尽。
谢拾青就那样稳稳地抱着他,任由他的泪水浸湿自己的衣衫,耐心地拍抚着,低语着,仿佛时间失去了意义,天地间只剩下这个需要他全力呵护的宝贝。
维持着单膝点地的姿势,将哭得浑身发软的单疏白紧紧搂在怀里,感受着他从嚎啕大哭渐渐变为压抑的抽噎。
少年的眼泪浸湿了他胸前的衬衫,滚烫的温度透过布料灼烧着他的皮肤,也灼烧着他的心。
等到怀里的哭声终于微弱下去,只剩下断断续续的、委屈的哼唧和因为哭得太厉害而控制不住的小声嗝噎时,谢拾青才微微动了动有些发麻的腿。
他没有立刻站起来,而是就着这个姿势,手臂稍稍用力,将单疏白整个人更稳妥地托抱起来,然后自己转身,坐到了旁边那张宽大柔软的扶手椅上。
坐定后,他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单疏白侧坐在自己腿上,像个缺乏安全感的小孩子一样,整个上半身都深深地埋进他宽阔温暖的怀抱里。
单疏白似乎也极其贪恋这份安全感,下意识地用额头抵着谢拾青的颈窝,双手依旧紧紧抓着他胸前的衣料,仿佛生怕一松手,这份温暖和庇护就会消失。
谢拾青不是个话多的人,在商场上他言简意赅,在生活中也大多沉稳内敛。
哄人,更不是他擅长的事情。
但此刻,面对怀里这个因为他到来才敢彻底崩溃、此刻脆弱得一碰即碎的小爱人,他愿意打破自己所有的习惯,愿意变得笨拙,甚至有些啰嗦。
他低下头,下颌轻轻蹭着单疏白柔软的发顶,一只手依旧有一下没一下地、极富耐心地轻拍着他的后背,另一只手则抚上他后脑勺柔软的发丝,用一种低沉而温柔的、仿佛大提琴般悦耳的嗓音,开始了他生平第一次,也可能是最漫长的一次张篇大论的哄劝。
“宝宝乖,不哭了啊……眼泪是珍珠,哭多了眼睛会疼,哥哥心疼。”
“那些坏人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要信。他们就是嫉妒,嫉妒我的宝宝长得好看,画画又厉害,还有哥哥这么疼你。”
“宝宝知不知道,哥哥第一次在沈……第一次看到你偷偷放在角落里的画时,心里就在想,画这幅画的人,心里一定装着很干净、很美好的世界。”
“而且你安安静静的,又乖又软,看着人的时候,眼睛像藏着星星。”
“哥哥最喜欢宝宝了,喜欢得不得了,喜欢宝宝害羞的样子,喜欢宝宝认真画画的样子,喜欢宝宝吃到好吃的东西时眯起眼睛笑的样子,连宝宝现在哭鼻子的样子,哥哥都觉得可爱得要命。”
“所以啊,宝宝在哥哥心里,是独一无二的宝贝,是谁都比不上的,别人说什么,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哥哥跟你保证,以后不会再让任何人有机会对你说一句重话,谁敢让我的宝宝掉一滴眼泪,哥哥就让他后悔长了一张嘴。”
“等回家,哥哥给你放温水,泡个澡好不好?然后我们喝点热牛奶,哥哥抱着你,你想看什么动画片我们就看什么,或者什么都不看,就这么躺着,哥哥给你讲故事,讲到你睡着为止。”
“宝宝要是还觉得难过,就打哥哥几下,骂哥哥几句,怪哥哥来晚了……怎么样都行,只要你别再自己一个人偷偷难过,好不好?”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有些话甚至带着点不符合他形象的幼稚和肉麻。
若是被商场上那些对手听到,恐怕会惊掉下巴。
但此刻,他只想用尽可能多的话语、尽可能直白的爱意,去填满单疏白那颗被伤害得千疮百孔的心,去驱散那些恶语留下的阴影。
他不太熟练,有时候词不达意,有时候一句话翻来覆去地说,但那份笨拙里的真诚和珍视,却比任何华丽的辞藻都更有力量。
单疏白埋在他怀里,安静地听着。
谢拾青低沉而温柔的声音,像是一股暖流,缓缓注入他冰冷僵硬的四肢百骸。
那坚实的心跳声透过胸腔传来,稳定而有力,一下下敲打在他的耳膜上,奇异地抚平了他内心的惊惶和不安。
他抓着谢拾青衣襟的手,渐渐松了些力道,紧绷的身体也一点点软了下来,完全依靠在谢拾青身上。
虽然他还是没有说话,但谢拾青能感觉到,怀里的人不再那么颤抖,呼吸也渐渐变得平稳绵长。
谢拾青感受到他的变化,心中稍安,但哄劝的话语并未停止。
他低下头,嘴唇贴着单疏白的耳廓,用更轻、更柔的声音,说着只有两人能听清的情话:
“宝宝,哥哥爱你。”
“特别特别爱。”
“所以,为了我,也要快点好起来,好不好?”
“哥哥还想看宝宝笑呢,宝宝笑起来最好看了,像一样,能把哥哥的心都甜化。”
他就这样抱着他,一遍遍地轻抚,一遍遍地低语。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相拥的两人身上,仿佛为他们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缓慢而宁静,所有的喧嚣和恶意都被隔绝在外,这个由谢拾青怀抱构建起来的小小世界,成为了单疏白此刻唯一且绝对安全的避风港。
不知过了多久,紧紧搂着他脖子的手臂也稍微松了些力道。
单疏白哭得脱力,整个人软软地趴在谢拾青怀里,只剩下细微的、委屈的哼唧声。
谢拾青感觉到怀里的动静变小,这才微微松开一点怀抱,低头查看。
单疏白哭得眼睛红肿,鼻尖也红红的,像只可怜兮兮的小兔子,趴在他胸口小口小口地喘着气,偶尔还因为抽噎而打个小嗝。
谢拾青心疼地用指腹轻轻擦去他脸上纵横交错的泪痕,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稀世珍宝。
“哭累了?”他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单疏白没什么力气,只是用哭得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轻轻点了点头,带着浓浓的鼻音“嗯”了一声,模样可怜又可爱。
谢拾青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同时又涌起一股滔天的怒火——这笔账,他一定会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但现在,最重要的是安抚好他的小朋友。
他调整了一下姿势,小心翼翼地将单疏白打横抱了起来,像抱小孩一样让他舒服地窝在自己怀里。
“好,那我们回家。”谢拾青低头,在他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而珍重的吻,“哥哥带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