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下令重查慕容恪旧案的消息,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块巨石,在朝堂内外掀起了不小的波澜。当年此案牵扯宫廷秘辛,草草结案,如今旧事重提,不少人心怀鬼胎,暗中阻挠。
宇文渊深知其中利害,将此事作为头等要务,亲自督促刑部与大理寺。而慕容汐,作为苦主之女,虽不便直接参与调查,却凭借其过人的医术和细腻的观察力,从父亲遗留的医案手札中,发现了诸多当年被忽略的疑点。
这日,宇文渊下朝回府,眉宇间带着一丝疲惫与凝重。慕容汐正坐在水榭的小书房内,对着一堆泛黄的医案凝神思索。
“王爷回来了。”她起身相迎,顺手递上一杯温热的参茶,“案情可有进展?”
宇文渊接过茶盏,指尖触及她微凉的手,眉头微蹙,自然而然地握住她的手拢在掌心暖着,语气低沉:“阻力不小。当年经手此案的官员,不是调任便是告老,卷宗也有几处关键地方模糊不清,像是被人刻意动过手脚。”
慕容汐并不意外,她拉着他在窗边软榻坐下,拿起一本医案,指着一处记录道:“王爷你看,这是先父在案发前三月,为当时一位贵人诊脉的记录。脉案显示,那位贵人当时已身中慢性奇毒,但先父开出的解毒方子,其中几味药材的用量和配伍,与太医院常例略有不同,更精妙,也……更冒险。”
宇文渊凝神看去,他对医术虽不精通,但也看得出这方子确实与众不同。“你的意思是?”
“我怀疑,先父当时可能已经察觉到了什么,甚至可能在暗中调查这下毒之事。”慕容汐目光沉静,“而他的‘过错’,或许并非疏忽,而是因为他触及了某些人不愿被揭穿的秘密。”
这个推测让宇文渊心头一凛。若真如此,那慕容恪当年牵扯的,就绝不仅仅是一桩简单的医疗事故,而是更深层的阴谋。
“此事交给本王。”宇文渊握紧她的手,眼神锐利,“无论是谁,胆敢陷害忠良,本王定让他付出代价!”
看着他为自己之事如此劳心费力,慕容汐心中感动,轻轻靠在他肩头:“王爷不必过于忧心,真相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倒是你,连日操劳,脸色都不好了。” 她说着,伸手轻轻抚平他微蹙的眉头。
感受到她指尖的温柔,宇文渊心头的烦闷消散大半,他顺势将她揽入怀中,下巴蹭着她的发顶,嗅着那熟悉的冷冽竹香,只觉得无比心安。
**然而,靖安王府的平静(或者说,宇文渊单方面的“平静”)并未持续多久。**
这日,刑部侍郎柳文清前来王府禀报案情进展。柳文清便是当初国宴上被呼延灼骚扰、后被“慕容玉”所救的那位年轻官员。他为人清正,能力不俗,宇文渊便将他调入此案协助。
柳文清对当初“慕容公子”的救命之恩一直铭记于心,如今得知“慕容公子”实为女儿身,且与王爷情投意合,更是敬佩有加。汇报完公事,他忍不住对慕容汐拱手道:“慕容姑娘,当初国宴之上,多亏姑娘出手相助,文清一直感激不尽。姑娘智勇双全,令文清钦佩!”
他这话说得真诚,眼神清澈,纯粹是出于感激和敬佩。
然而,落在某位王爷眼里,可就变了味儿。
宇文渊坐在主位上,看着柳文清那“热切”的目光,听着他那“仰慕”的语气,再想起当初慕容汐为了救这小子,还“手滑”甩了呼延灼一袖口墨汁……陈年老醋顿时打翻,酸气几乎弥漫了整个花厅。
“柳侍郎。”宇文渊冷冰冰地开口,打断了柳文清的话,“案情既已禀报完毕,便退下吧。本王与慕容姑娘还有要事相商。”
柳文清被这突如其来的冷气冻得一哆嗦,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王爷那不善的目光,连忙躬身告退,几乎是落荒而逃。
慕容汐看着柳文清仓惶的背影,又看看身边这个浑身散发着“莫挨老子”气息的醋坛子,忍不住扶额叹息。
“王爷,”她无奈地看向宇文渊,“柳侍郎只是出于感激,并无他意。”
“本王知道。”宇文渊哼了一声,别开脸,语气硬邦邦的,“但他看你的眼神,本王不喜。”
慕容汐被他这蛮不讲理的醋劲儿逗笑了,凑近他,故意眨眨眼:“那王爷待如何?莫非要将所有与我说话的男子,都赶出京城不成?”
“有何不可?”宇文渊转回头,对上她含笑的眸子,理直气壮地反问,手臂一伸,将她牢牢圈进怀里,低头在她耳边霸道地宣布,“你只需看着本王一人便够了。”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欲。慕容汐脸颊微热,心中却甜丝丝的,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便安心靠在他怀里,由着他去了。
罢了罢了,自家这个王爷,平日里冷峻威严,偏在这事上幼稚得像个别扭的孩子。除了宠着,还能怎么办呢?
**与此同时,京城某处隐秘的宅邸内。**
昏暗的灯光下,几个身影正在低声密谈。
“慕容恪的案子竟然重启了!宇文渊盯得很紧!”
“怕什么?当年的事做得干净,他查不出什么。”
“不可大意!那个慕容汐,不是个省油的灯!她留在宇文渊身边,始终是个祸患!”
“……找个机会,让她彻底消失。记住,要做得干净利落,绝不能牵扯到我们身上。”
阴冷的目光在黑暗中闪烁,如同毒蛇吐信,瞄准了那座看似平静祥和的靖安王府。
旧案迷雾重重,新的危机已然暗藏。慕容汐与宇文渊的感情在一次次考验中愈发坚贞,但他们面临的挑战,也才刚刚开始。这京城的棋局,远比西南的刀光剑影,更加凶险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