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下心来,对着空气沉声说:“不管你是谁,别缠着我媳妇。识相的赶紧走,不然我可就不客气了,用针扎你了!”
这话是按老规矩说的,带着堂口仙家的气场,一般的邪祟听了都会忌惮。
可墨禅依旧没好转,被子里还传来他断断续续的歌声:“前面有东北的义勇军,后面有全国的老百姓……”
我知道软的不行,得用硬法子。起身从抽屉里拿出针灸针,我掀开被子一角,看准了她的虎口处——那里是“合谷穴”,连通阳气,用针扎下去能逼出附在身上的东西。
我屏住呼吸,捏起一根针灸针,快速准确地扎了下去。墨禅浑身猛地一抖,歌声戛然而止,嘴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呜咽,身体也停止了“得瑟”。我没拔针,就那么让针留在穴位上,静静地观察着她。
五六分钟后,墨禅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不再挣扎,眼神也慢慢恢复了清明。
她眨了眨眼,看着我,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颜东,怎么了?我刚才好像做了个梦,梦见好多人在打仗……”
我把针拔出来,用酒精棉擦了擦他的虎口,轻声说:“没事,又被不干净的东西冲了一下,已经好了。”墨禅体质特殊,这样的情况发生过好几次,我也早就习惯了,只当跟平常一样。没太往心里去,安抚着她躺下,很快就各自睡熟了。
第二天一早,我俩按照约定,去了郭姐家。郭姐是隔壁邻居家的朋友,后来也成了我们的朋友,她最近新买了房子,住在顶楼,让墨禅帮忙看看风水。
郭姐家装修得挺精致,南北通透,可一进门我就感觉有点压抑,尤其是客厅靠窗的位置,隐隐透着一股寒气。
墨禅拿出罗盘,在屋里走了一圈,时不时停下来观察墙角和梁柱,最后指着客厅的财位说:“郭姐,你这财位上放的这个大柜子,太重影响你的财运。
财位忌压重,不能放重物放重物等于压财了。
郭姐赶紧点头:“对,我就觉得从搬进来财运不太顺。“你把柜子搬走换一盆发财树。
看完郭姐家风水后,她把我们让到茶台上喝茶。
刚坐下,郭姐给我们倒了杯普洱茶,突然一阵阴风毫无征兆地刮了进来,吹得窗帘哗哗响,屋里的温度瞬间降了好几度,郭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怎么这么冷?窗户不是关着吗?”
我心里一动,抬头望去,只见一个穿着老军装的老头站在茶台旁边,身形挺拔,头发花白,脸上布满皱纹,眼神却很锐利,胸前别着几枚军功章,虽然已经氧化发黑,但依旧能看出当年的模样。
他正直勾勾地看着我,嘴唇动了动,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小伙子,你告诉他们,我是程阵军。”
我不动声色,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他。
这老头身上没有邪祟的戾气,反而带着一股凛然正气,不像是害人的东西。我在心里默念了一句请仙咒,感应到堂口的黄仙在耳边说了句:“此人无恶意,是有求而来。”
我放下茶杯,看着老头,沉声问道:“你是谁?找我们有什么事?”
老头往前迈了一步,目光扫过郭姐,最后又落回我身上,声音带着一丝恳求:“我是程阵军,是她家的老人。我来是想让他们供奉我。”
我问郭姐你们家有没有一个当过兵的老人,叫程阵军?
郭姐愣了一下,一脸茫然:“程阵军?我家好像没有这个名字的老人啊……”我心里清楚,这程阵军大概率是郭姐家的祖辈,只是年代久远,后人已经不记得他了。
他穿着老军装,带着军功章,又结合昨晚墨禅的异常,我隐约觉得,这两件事之间可能有着某种联系。
老头看着郭姐,眼神里满是落寞:我原名程阵军,后来随母亲改嫁改了姓,姓冯。冯阵军
我是他的爷爷,说着老头看像郭姐家姐夫。
我接着又说,“这个老头叫冯阵军。以前姓陈。”
“冯阵军!那不是我爷么?郭姐家姐夫激动的说,我爷就是八路军,还立过功。咱们家还有他照片呢!
我说对,就是你爷他想让你们供奉他,他保着你们。
郭姐彻底懵了,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看着程阵军,问道:“你想让郭姐家供奉你,是想有个安身之处,还是有别的心愿?
”程阵军点点头,眼眶似乎有些泛红:“我征战一生,没享过什么福,就想有个地方能让后人记得我,逢年过节给我烧柱香,让我知道,还有人想着我。
另外,我还有个未了的心愿,想请你们帮帮忙。”
我看了眼墨禅,他也能看见程阵军,眼神里带着同情。墨禅轻声说:“程老爷子,你有什么心愿,尽管说,只要我们能做到,一定帮你。”
程阵军叹了口气,目光望向窗外,像是穿透了时空,回到了当年的战场:“当年我和战友们一起打仗,有几个弟兄牺牲后,尸骨也没找到,我们约定好,要一起回家。
我想请你们帮我找找他们的尸骨,让他们也能魂归故里,得到后人的供奉……”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布包,递给我:“这里面是我当年和弟兄们的信物,还有我们牺牲的大概位置,希望你们能帮我了了这个心愿。”
我接过布包,入手沉甸甸的,打开一看,里面是几枚生锈的弹壳,还有一张泛黄的纸片,上面用铅笔写着几个地名,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了。
我心里明白,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看着程阵军期盼的眼神,又想起昨晚墨禅被他冲身的样子,知道这是缘分,也是责任。
郭姐家姐夫这时候已经缓过神来,眼眶红红的:“爷爷,对不起,我以前不知道你……你放心,我一定好好供奉你,东子,墨禅,也拜托你们帮帮我爷爷。”
我点点头:“郭姐,老爷子,你们放心,这件事我们会放在心上,尽力去办。
只是找尸骨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还需要慢慢打听,慢慢寻找。”
程阵军连连道谢,身影渐渐变得透明,最后化作一阵清风,消失在屋里。
屋里的温度慢慢恢复了正常,窗帘也停止了晃动,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郭姐当场就同意供奉爷爷。我和墨禅坐在茶台上,交换了一个眼神。
我想起昨晚墨禅唱的抗战歌曲,想起程阵军身上的老军装,突然明白,昨晚冲身的不是别人,正是程老爷子。
他大概是实在没办法了,才借着墨禅的身体传递信息,希望能引起我们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