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禅挂了电话,指尖还残留着屏幕的微凉,心头那股莫名的烦躁却丝毫未散。楼上电钻,钻墙的尖啸声像钢针似的扎进耳朵,每一声都让她太阳穴,突突直跳,心脏手表的数值还停留在130,屏幕上跳动的绿色数字,晃得她眼晕。她瘫靠在床头,望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发怔——昨晚和郑师傅谈妥价格时的笃定,此刻全被那句“鬼堂子”搅得支离破碎。
“鬼堂子……”她又低声念了一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之前在按摩店时,她只当是横梁压顶、彩钢房挡阳的常规风水问题,可那句突兀的提醒,再加上郑师傅那句“我媳妇整的堂口”,让她后颈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寻常堂口是供奉仙家或祖宗,求的是庇佑,可“鬼堂子”不同,那是借阴灵聚气,稍有不慎便会引邪上身,难怪郑师傅夫妻俩总吵架,他媳妇还会头痛失眠——彩钢房本就阴冷,再成了阴灵栖身之地,人住在里面哪能安稳?现在郑师傅家的风水阴气这么重完全适合供奉鬼魂。可是郑师傅到底知道不知道呢?
楼上的噪音还在持续,墨禅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急促的心跳。她起身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外面的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来,却没能驱散她心头的寒意。她想起昨天在按摩店看到的景象:正中间的水泥横梁像一道枷锁横在头顶,一楼窗改门的格局本就漏了气,正南接的彩钢房又彻底挡住了阳气,整个屋子阴盛阳衰,本就是招阴的格局,再加上一个未经正途的“鬼堂子”,简直是把家变成了阴邪聚集的漩涡。
“还好没贸然给人调风水”墨禅暗自庆幸。若是昨天没听到那句提醒,今天直接去化解,怕是不仅解决不了问题。还得把自己搭进去。她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温水,指尖触到杯壁的温热,才稍稍定了定神。她拿出手机,翻出郑师傅的号码,犹豫了片刻,还是没再打过去——有些话不能说得太透,尤其是“鬼堂子”这种事,说浅了郑师傅未必信,说深了反而可能引火烧身。
就在这时,楼上的电钻声突然停了,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墨禅的心跳也渐渐慢了下来,心脏手表的数值缓缓降到了90。她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脑海里又浮现出袁天罡的模样。梦里那位风水大家明明说要传她风水之术,却让她看到了《推背图》,当时她还不解,现在想来,或许这便是提醒她:风水一道,不仅要懂格局理气,更要辨明正邪,否则纵有通天本事,也难抵阴邪反噬。
她睁开眼,看向窗外。阳光正好,楼下的街道上车水马龙,一派人间烟火气。墨禅拿起手机,给郑师傅发了条信息:“郑哥,我今天身体实在不适,等我好些再联系你,这段时间你尽量让嫂子别住彩钢房,多开窗户通通风。”发送成功后,她放下手机,心里清楚,这事儿没那么容易解决。“鬼堂子”的化解远比普通风水问题复杂,她得先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再找机会弄清楚郑师傅家堂口的具体情况,才能制定出稳妥的化解之法。
这天不出意外,墨禅在一次进入梦境,再临那间雕花木梁的古朴书房时,袁天罡已静坐案前。见墨禅入门,他抬手示意:“徒弟来了?尝尝这新沏的明前龙井。”
墨禅接过青瓷茶盏,指尖触到微凉的釉色,便将近日见闻一一禀明——郑师傅家的宅院格局,以及那处透着诡异的鬼堂子,皆未遗漏。
袁天罡听后,指尖轻轻叩了叩案上罗盘,目光沉了几分:“看风水从不是强行改易,更要顺应天命。真正的风水大家,给人堪舆前必会先算宅主命格。”他顿了顿,茶水热气在眼前凝成轻雾,“若宅主本是命中无运之人,再精妙的布局也难逆因果,反倒会乱了天道章法。”
墨禅握着茶杯的手微顿,似懂非懂。
“这便是为何越有身家的人,越笃信风水。”袁天罡呷了口茶,声音里藏着几分通透,“风水能助有运者锦上添花,却救不了无运者雪中送炭,这是行内不变的规矩。”
三日后,搞工程的张老板寻上门来,说家中近来怪事频发,城郊的别墅墙面总无故霉变,恳请墨禅看宅。墨禅想起袁天罡师父的话,先借生辰算了张老板的命格——地支带“贵人星”,近年内有财运傍身,正是“有运之人”。便答应为张老板勘验,随张老板到了宅院,墨禅一眼便看出问题:后院水井正对主卧窗台,犯了“水冲宅”的忌讳,水汽倒灌才墙面受潮。他没急着动土,而是先让张老板将水井加盖,再在窗台上摆上一对麒麟。
不出半月,张老板便登门道谢,说家中墙面再也没出过问题,连生意都比往日红火。
当晚,墨禅再次入梦,在书房见袁天罡,将这件事说了出来,袁天罡听后点了点头,递过一杯新茶:“你已懂了‘顺势’的道理。风水不是逆天改命的法器,而是帮有运者守住机缘的推手,这便是行内规矩的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