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9年,小墨淋转眼满了3岁,玉蓝和婆婆之间依旧是“拿工资带孩子”的相处模式。
彼时的玉蓝在单位已小有名气,做事雷厉风行,加上工作性质特殊,手里多了些额外收入。这离不开她的父亲——身为鞍山市领导干部,父亲在工作上给了玉蓝不少关键帮扶,让她在岗位上越发顺风顺水。
家庭氛围也随之清晰:玉蓝主外闯事业,丈夫则承担起家里的日常琐事,成了“男主内”的角色。对待帮忙带娃的婆婆,玉蓝从不怠慢,除了按时足额给工资,还常往婆婆家送东西,米面油是家常便饭,连小墨淋吃的进口美国鱼油,她都直接成箱买,从不吝啬。
这份周到也换来了婆婆的用心,她对小墨淋的照顾格外上心,将孩子的饮食起居打理得妥妥帖帖。
这一天小墨淋正跟邻居家的甜甜蹲在墙角玩过家家。两人小手扒拉着黄土,甜甜往土里掺了点自来水,墨淋就举着树枝搅和,泥巴溅到袖口也不在意,还把捡来的破瓷碗当“锅”,非要往里面放几颗小石子当“肉丸子”。
玩得正欢时,没人注意到远处杨树下的角落里,蹲了只黄皮子。它一身油亮的黄毛裹着蓬松尾巴,眼睛直勾勾盯着两个孩子,那眼神里透着股说不出的狠劲,嘴里还时不时发出“呜呜”的低吟,像在暗处憋着股气。
突然,甜甜从草堆里摸出个东西——是个锈迹斑斑的汽水瓶盖,中心穿了根细铁丝。那年代的小孩都爱捡这个,用砖头拍平了做成铁皮牌揣在兜里。甜甜刚把瓶盖举起来,墨淋就伸着小手凑过去,脆生生喊:“我看看!我也要玩!”
就在这时,那黄皮子的眼睛突然泛起幽幽绿光,像两簇冷火。几乎是同时,甜甜手腕莫名一抬,穿在瓶盖里的铁丝“唰”地弹起,不偏不倚扎进了墨淋的左眼里。
“哇——”墨淋的哭声瞬间炸开。刚走过来的奶奶瞧见这一幕,心猛地揪紧,冲过去就看见细铁丝斜插在孙女眼白上,血丝顺着眼角往下淌。她手都抖了,既不敢碰也不敢拔,抱着墨淋就往院外跑,眼泪混着哭喊声:“快找车!去医院!”
医院急诊室的白炽灯晃得人眼晕,玉蓝穿着一身挺括的税务局工作制服就冲了进来,藏青色的布料还带着室外的热气,胸前的徽章随着快步走微微晃动——她接到婆婆电话时正在核对报表,连外套都没来得及换就往医院赶。王建国跟在后面,平日里温和的脸满是慌乱,手心里全是汗。
一看见坐在长椅上的婆婆,两人立刻围过去。婆婆怀里的墨淋还在抽噎,小丫头左眼蒙着块纱布,边缘渗着淡淡的红,脸蛋上挂着未干的泪痕。见了玉蓝,婆婆的眼泪先掉下来,声音发颤:“都怪我……没看住孩子,要是真瞎了眼,我可怎么跟你们交代……
玉蓝没接婆婆的话,快步接过女儿,指尖轻轻碰了碰墨淋发抖的小手,目光落在纱布上时,眉头拧得紧紧的。她没看婆婆一眼,也没说半句安慰的话,心里却已狠狠发誓:这次说什么都不能再让婆婆带墨淋了,哪怕自己请长假、找保姆,也绝不能再让孩子受这种惊吓。
王建国察觉出她的冷意,连忙扶着婆婆的胳膊低声劝:“妈,您别多想,先等医生出来。”很快急诊室门开,医生说铁丝只扎在眼白、没伤角膜,玉蓝悬着的心落了半截,却还是抱着墨淋径直往观察室走,藏青色的制服背影挺得笔直,没再回头看婆婆一眼。
此时远在黑龙江哈尔滨的小东子,耳朵才刚刚拆纱布。这天夜里小东子梦中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他以第三视角的身份观看者眼前的一切。一个身穿黄棉袄的老男人,他正举着铁钳要打缩在墙角的小女孩,女孩发出细碎绝望的哭声。小东子急得动不了,惊醒后额头冒冷汗,耳后还隐隐作痛,梦里的哭声总在耳边绕。男人的脸长的尖瘦尖瘦。说话的声音也像勒着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