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层拔舌地狱就在石板路的尽头,刚靠近就听见撕心裂肺的哭喊,那声音不是普通的疼痛哀嚎,而是带着无尽悔恨和绝望的嘶吼,像是从灵魂深处挤出来的一样,听得人头皮发麻。
地狱的大门是两扇漆黑的铁门,高达数丈,上面刻着狰狞的恶鬼浮雕,恶鬼的眼睛是用暗红色的石头镶嵌而成,在昏暗的光线下透着诡异的红光。
门轴处缠绕着锈迹斑斑的铁链,鬼差推开大门时,铁链发出“吱呀——”的刺耳声响,像是指甲划过木板的声音,让人浑身不适。
门一推开,一股混杂着血腥味、焦糊味和腐烂味的气息扑面而来,浓烈得让人几乎窒息。
里面是一片开阔的空地,地面是青黑色的岩石,上面布满了深浅不一的血槽,暗红色的血液顺着血槽流淌,在低洼处积成一个个小小的血洼。
数十个鬼差穿着青灰色的制服,面色铁青,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是没有灵魂的木偶。
他们手里握着一尺多长的铁钳,铁钳泛着青黑冷光,上面还沾着暗红色的血迹和碎肉,一看就知道已经用了很久。
我亲眼看见一个面色猥琐的男人被两个鬼差按在石台上,那石台冰凉刺骨,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像是用来镇压罪魂的。
男人的双手被铁链绑在石台两侧,双腿被鬼差死死按住,动弹不得。
他的眼睛瞪得滚圆,布满了血丝,嘴巴张到极致,却发不出完整的声音,只能发出“嗬嗬”的漏气声。
一个鬼差走上前,左手按住男人的额头,右手拿着铁钳,精准地夹住了他的舌头。
我清楚地看见,那铁钳的齿痕深深嵌入舌头的皮肉里,男人的身体瞬间剧烈抽搐起来,眼泪和鼻涕混合着鲜血一起往下淌,浸湿了身前的石台。
鬼差手腕用力,硬生生将他的舌头拽了下来,“咔嚓”一声脆响,像是软骨断裂的声音,在空旷的地狱里格外清晰。
男人的嘴角瞬间喷出一股鲜血,溅在鬼差的青灰色制服上,留下一道暗红色的痕迹。被拽下的舌头掉在地上,在血泊里抽搐了几下,竟慢慢蠕动着,像是有生命一般,重新钻进了男人的口腔。
刚愈合的伤口还在渗着血珠,男人还没来得及喘息,另一个鬼差已经拿起铁钳走了过去,重复着刚才的动作。
“这些人,生前都是靠嘴害人的。”姥姥指着那个男人,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他在人间是个说书先生,专挑别人家的阴私编进段子里,添油加醋地在茶馆里传唱,挑拨邻里关系,害得好几户人家妻离子散。
还有那个穿蓝布衫的女人,最喜欢在背后嚼舌根,编造谣言诽谤良家妇女,说人家作风不正,毁了好几个姑娘的名声,其中一个姑娘不堪受辱,跳河自尽了。”
我顺着姥姥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一个穿蓝布衫的女人,她的头发凌乱,脸上沾满了血污,正被鬼差按在石台上,舌头刚被拔下,鲜血顺着她的下巴往下滴,眼神里满是绝望。
“舌头是用来传递善言、沟通心意的,不是用来搬弄是非、伤人害命的。
”姥姥顿了顿,继续说道,“他们生前用舌头造了多少孽,在这里就要受多少回罪,舌头断了又长,长了又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直到把欠下的口业还清。这就是因果循环,丝毫不差。”
我看着那些不断重复着痛苦的罪人,只觉得喉咙发紧,下意识地抿紧了嘴巴,仿佛自己的舌头也感受到了那种撕裂般的疼痛。
姥姥牵着我的手,缓缓走过这片充斥着哀嚎和血腥味的空地,那些罪人的目光像是要粘在我们身上,里面有祈求,有怨恨,还有无尽的悔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