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长时间的窜窍,墨禅的身体肌肉酸痛,腰像折了一样。她不得不在家附近办了一张按摩卡。每天都要去郑师傅家的按摩店按摩,这一天墨禅趴在按摩床上,后背被郑师傅的掌心按得微微发热,原本像被钢筋箍住的腰腹,终于有了一丝松动。她闷哼一声,额角沁出细汗,却忍不住舒服地喟叹——这几日窜窍的痛感实在磨人,肌肉里像是藏了无数根细针,连抬手梳头都费劲,若不是在家附近办了这张按摩卡,她怕是连翻书的力气都没有。
郑师傅的手法很稳,指尖在她肩胛骨处轻轻按压,语气带着几分熟稔:“墨禅啊,你这肩颈比上次来还僵,是不是最近没休息好?”
墨禅侧过头,声音带着几分慵懒:“前阵子帮人看风水,耗了点精神。”她没提窜窍的事,这种关乎仙缘的私密,本就不该对外人言说。可这话落在一旁候着的学徒耳里,却引来了好奇——那学徒约莫二十出头,之前听人说过“带仙缘的人不能按摩拔罐”,此刻见墨禅这副坦然模样,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墨禅姐,我之前听老家的人说,身上有仙缘的话,碰这些会惊到仙家,是真的吗?”
这话一出,郑师傅的手顿了顿,墨禅却笑了,她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目光落在天花板上,像是在回忆什么:“这话我也听过,甚至认识一个老友,没遇见我之前,从立堂那天起就没敢搓过澡,更别说按摩了。”
她顿了顿,声音里多了几分感慨:“她总说怕惊扰了仙家,身上酸沉得厉害时,就硬挺着,疼得睡不着觉就坐起来念咒。可后来跟着我一起去了趟澡堂,泡了个热水澡,再找师傅按了按,她说那是她立堂后睡得最香的一晚。”
“后来她也想开了,”墨禅继续说道,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床单,“每次给缘主看事,捆窍时间长了,身上又冰又沉,像是裹了层湿棉花,她就必须去澡堂泡一泡。按她的话说,浑身舒坦了,给人看事时思路都清晰些。”
郑师傅听得津津有味,手上的力道也放轻了些:“这么说,那些传言是假的?”
“倒也不能说全是假的,”墨禅摇摇头,语气认真了些,“只是不该说得那么绝对。”她想起自己窜窍时,仙家也曾在她耳边提醒过“避阴邪”,可从未说过不能按摩——有次她腰实在疼得厉害,刚躺上按摩床,就感觉体内的仙家轻轻动了动,像是刻意避开了按摩的部位,等按摩结束,那股酸胀感消散时,仙家的气息才重新稳了下来。
“其实啊,弟马终究是人,”墨禅的声音低了些,带着几分旁人不懂的无奈,“常年跟阴性磁场打交道,身上难免沾着湿气邪气,时间长了,这些东西就会变成实病。你没见过那些早早陨落的出马仙,大多也就活六十来岁,不是仙家不护着,是他们自己硬扛,把身体熬垮了。”
她想起之前听说过的一位老出马仙,一辈子没敢让人碰过身体,身上的寒气重得能让身边人打哆嗦,最后得了严重的风湿,连路都走不了,仙家也因她身体衰败,渐渐没了动静。“真正有道行的老仙家,哪会跟弟子的身体过不去?”墨禅轻轻笑了笑,“你要是说要洗澡按摩,他们早主动躲到窍里去了,哪会等你把他们‘按坏’?”
学徒听得连连点头,眼里的疑惑渐渐散了:“原来如此,我还以为真的碰都不能碰呢。”
“别把仙家想得太娇气,也别把自己逼得太狠,”墨禅闭上眼睛,感受着后背传来的暖意,“弟子身体舒坦了,才能更好地帮仙家做事,这是互相的。”
郑师傅这时也接了话:“可不是嘛,身体是本钱,不管有没有仙缘,该保养还得保养。”他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在墨禅腰眼处轻轻一按,“你这腰再按几次就能缓过来,下次来我给你加点艾草油,驱驱湿气。”
郑师傅还在按着,墨禅突然感觉头发丝发麻,一股凉意突然顺着衣领钻进来,后颈的头发丝瞬间竖了起来,像是有双无形的手在轻轻拨弄。她下意识地,抬眼扫过店内环境——暖黄的灯光下,几张按摩床整齐排列,可正对着门口的房间中央,一根水泥横梁却突兀地横亘在天花板下,像道未愈合的伤疤,压得整个空间都透着股滞涩感。
再往深处看,她发现店面竟是一楼窗改门的格局,原本该透光的窗户被封死,改成了进出的通道。而南侧客厅外,硬生生接出一间彩钢活动房,银灰色的板材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将阳面的光线挡得严严实实,连靠近活动房的墙面,都透着股挥之不去的阴冷。
”墨禅收回目光,斟酌片刻,还是开门见山的说,“我略懂些风水,看您这店的格局,最近生意是不是不太顺?而且……您和爱人是不是总闹矛盾?”
郑师傅的笑容猛地僵住,手里的毛巾“啪嗒”掉在地上。他弯腰捡起毛巾,声音里满是诧异:“你怎么知道?自从搬来这房子,我和你嫂子就没消停过,昨天吵得厉害,她带着孩子回娘家了。”
“我是风水师,或许能帮您看看。”墨禅语气平静,却带着让人信服的力量。郑师傅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点头:“好啊!您快帮我瞧瞧,再这么下去,家都要散了。”
墨禅跟着他走遍每个房间,指尖偶尔掠过墙面,都能感受到一丝凉意。走到南侧那间彩钢活动房门口时,她停下脚步,眉头微蹙:“这房里平时谁住?”
“你嫂子偶尔在这歇着,怎么了?”郑师傅的声音有些发紧。
“她是不是经常头痛,夜里总心烦睡不着?”墨禅的话精准得让郑师傅浑身一震,他连连点头:“对!你说得太准了!她总说这房里冷,睡不安稳,我还以为是她心思重。”
“不是心思重,是这风水格局的问题。”墨禅语气笃定,“横梁压顶犯冲,窗改门漏了阳气。彩钢房探出来这么多,这是白虎探头。又挡了正南的采光,阴邪之气聚在这里,人住久了,身体和情绪哪能好?”
郑师傅急得抓了抓头发:“墨禅啊,你可得帮我破破!多少钱我都认!”墨禅报了收费标准:“一百一平,一万起步。”郑师傅愣了愣,搓着手有些为难:“我手里现在只有七千……您看能不能通融下?”墨禅看着他急切的模样,终究点了头,约定好第二天上门化解。
可第二天清晨,墨禅刚睁开眼,楼上突然传来电钻钻墙的刺耳声响,“嗡嗡”的噪音像无数根钢针,扎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她烦躁地抓过枕边的心脏手表,按下监测键——屏幕上跳动的“130”让她心头一沉,浑身发软,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就在这时,耳边突然响起一道清冷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警示:“他家是鬼堂子,你不能碰。”
“鬼堂子?”墨禅喃喃重复,满心疑惑。可身体的不适感越来越强烈,心跳快得像是要冲出胸腔。她咬着牙摸过手机,拨通了郑师傅的电话,声音虚弱:“郑哥,抱歉,我今天突然生病,没法上门了……对了,您家是不是设了堂口?”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郑师傅的声音带着几分犹豫:“有……是你嫂子之前找人弄的。”
这句话像道闪电,瞬间劈开了墨禅的疑惑——寻常堂口聚的是仙灵之气,可“鬼堂子”招的是阴灵,再加上这阴盛阳衰的风水格局,难怪会有这么重的邪气。她挂了电话,靠在床头轻轻喘气,后背早已惊出一层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