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府的这份订单,如同一剂强心针,注入了尚在恢复元气的薛家。订单内容颇为繁杂,既有送往宫内及其他王府的节礼,如苏绣屏风、景德镇瓷器、古玩玉器等贵重物件,也有皇子府自家需用的各色年货,从山珍海味到布匹香料,林林总总,价值不下万两。
薛宝钗深知此事关系重大,不仅关乎利润,更关乎薛家能否借此攀上三皇子这条线,在波谲云诡的朝局中找到一丝倚仗。她亲自与文嵇、薛蟠商议,调动一切可用资源,务必做到尽善尽美。
贵重物品的采办,由文嵇亲自负责,利用他昔日江南织造府的人脉,力求寻到品质上乘、来历清白的精品。薛蟠则负责年货部分,他如今对这类事务已是驾轻就熟,带着人穿梭于各大市场、码头,凭借其混迹市练就的眼力和砍价本事,竟以低于市价一成的价格,凑齐了大部分货品,且品质皆属上乘。
薛宝钗自己则坐镇中枢,统筹全局,核对账目,并亲自把关送往各处的礼单,务求符合规制,又能投其所好。她甚至动用了系统中【初级商业洞察术】冷却后的一次机会,评估了几家潜在供货商的风险,避开了一家看似价格低廉实则信誉有亏的皮包商号,避免了一次可能的损失。
就在薛家上下为这笔订单忙碌之时,贾府那边却传来一个令人心惊的消息——宝玉因与戏子蒋玉菡交往过密,又因“不肖种种”惹得贾政大怒,被狠狠笞挞了一顿,打得皮开肉绽,卧床不起。
薛姨妈闻讯,自是心疼外甥,连忙带着宝钗过去探视。荣国府内气氛压抑,王夫人哭得肝肠寸断,贾母也是又气又疼。宝钗随着母亲在怡红院外间略坐了坐,隔着帘子听得里面宝玉气息微弱的呻吟,心中亦是复杂。她虽不认同宝玉的顽劣,但见他受此苦楚,也不免恻然。
更让她留意的是黛玉。她远远瞧见黛玉独自站在廊下角落,脸色苍白得吓人,眼圈红肿,显然已是哭过一场,那单薄的身子在北风中微微发抖,仿佛随时会被吹走,看向怡红院方向的眼神,充满了绝望与痛楚。薛宝钗心中暗叹,这两人一个痴,一个怨,情根深种,却偏生在这规矩森严的大家族里,前途渺茫。
她并未上前打扰,只悄悄让莺儿将自己带来的一盒上等活血化瘀的药材交给袭人,嘱咐她仔细照料。
从贾府回来,薛宝钗更觉肩上担子沉重。贾府这棵大树,外表虽仍枝繁叶茂,内里却已开始腐朽。她必须让薛家尽快真正立起来,不能再过多依附于贾府。
腊月二十三,小年。薛家终于将三皇子府所需的货物全部备齐,并由薛宝钗亲自带着清单和部分样品,前往三皇子府回话。
三皇子府邸不如北静王府那般显赫张扬,却自有一股清雅庄严的气度。薛宝钗被引至一处暖阁,三皇子妃正坐在炕上,手里捧着一卷书,见她进来,含笑放下。
“民女薛宝钗,参见皇子妃。”薛宝钗依礼参拜。
“薛姑娘快请起。”三皇子妃声音依旧柔和,示意宫女看座,“如此寒冷天气,有劳姑娘亲自跑一趟。”
“皇子妃事务繁忙,民女理当亲自禀报。”薛宝钗从容落座,将货物清单呈上,又让随行丫鬟将几样精选的样品奉上,包括一尊小巧玲珑的和田玉如意,一匹流光溢彩的云锦,以及几样包装精致的干果蜜饯。
三皇子妃仔细看了清单,又拿起那玉如意看了看,眼中露出满意之色:“薛姑娘办事,果然稳妥周到。这些东西,品质极佳,价格也公道,难为你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筹措齐全。”她放下玉如意,目光温和地看向薛宝钗,“听闻前阵子,薛家商队在南边遭了些变故?”
薛宝钗心中微凛,知道这是切入正题的时候了。她神色不变,语气平和地答道:“回皇子妃,确有其事。天灾难以预料,幸得家中上下齐心,勉强支撑了过来。也让民女深知,经商之道,如履薄冰,需得广结善缘,稳扎稳打。”
她没有诉苦,也没有抱怨,只平静陈述事实,并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三皇子妃点了点头,眼中赞赏之色更浓:“年纪轻轻,能有此见识和韧性,实属难得。这世道,女子立身不易,你能有如此作为,更是不易。”她顿了顿,似是无意间提起,“殿下前日还说起,如今国库虽充盈,但各地用度也大,尤其边关军饷、河道修缮,皆是耗银巨万之所。若能有些善于经营的商贾,能为国分忧,开辟些新的财源,倒是好事。”
薛宝钗心脏猛地一跳。三皇子妃这话,看似闲聊,实则信息量极大!这是在暗示,三皇子有意扶持可靠的商人,从事一些与国计民生相关的商业活动?比如……军需?或是官营特许的贸易?
她强行压下心中的激动,垂眸道:“皇子妃谬赞。薛家承蒙皇恩,忝为皇商,自当时刻谨记为国效力之本分。若有驱使,敢不尽力?”
她没有直接追问,而是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和可用的价值。
三皇子妃微微一笑,不再深谈,转而问起些济仁堂成药和薛记成衣的琐事,语气亲切,如同拉家常一般。又留薛宝钗用了些茶点,才让她告退。
离开三皇子府,坐在回程的马车上,薛宝钗的心依旧怦怦直跳。三皇子妃今日的态度,几乎已经挑明!这是一条远比依靠宫内采办更广阔、也更危险的道路!一旦卷入皇子间的争斗,便是踏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钢丝。
但机遇同样巨大。若能成为皇子,甚至是未来皇帝的“钱袋子”,薛家又何止是区区皇商?那将是真正的商业帝国!
风险与收益并存。薛宝钗深吸一口气,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薛家已无退路,唯有向前。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经过此番磨砺,她薛宝钗,已非昔日那个只知藏愚守拙的深闺少女。
回到梨香院,薛宝钗立刻召来文嵇与薛蟠,将三皇子妃的暗示说了,当然,隐去了具体细节,只道皇子府似有更大合作意向。
文嵇听后,沉吟良久,方道:“东家,此乃险中求富贵之道。若成,薛家可一跃冲天;若败……则万劫不复。需得早作谋划,尤其是……信息。我们必须能及时知晓朝堂动向,尤其是与钱粮、贸易相关的政令。”
薛蟠则听得热血沸腾:“怕什么!妹妹,咱们干就是了!总比现在这样不死不活地强!”
薛宝钗点了点头:“文先生所言极是。信息至关重要。哥哥,你日后在外行走,与各色人等打交道,需得多留个心眼,留意市井流言、官场动向。文先生,你在官面上旧识多,也要多加走动。我们需得有自己的耳目。”
她顿了顿,又道:“另外,济仁堂的成药和薛记的成衣,这条路线不能丢,而且要做得更好。这是我们的根基,也是我们区别于其他皇商,能‘惠及百姓’的护身符。”
安排妥当后,薛宝钗独坐房中,唤出系统光屏。
【宿主:薛宝钗(李奉笑)】
【商业等级:初级商人(850\/1000)】
【资金:个人资金 两,可调用家族资金 约两(含三皇子府定金)】
【产业:恒舒典当行(运营良好)、济仁堂药材行(口碑上升)、云锦阁绸缎庄(运营平稳)、薛记成衣(稳定盈利)、薛家商队(恢复中)、薛氏药坊(小规模生产)、薛氏织坊(小规模生产)】
【声望:小有名气(扩展至部分平民及低级官吏)】
【特殊物品:无】
商业等级即将突破,资金压力稍缓,声望也有所扩展。但面对即将可能到来的巨大机遇与风险,这些还远远不够。
她需要更快地提升实力,积累资本,编织人脉。
岁末的寒风在窗外呼啸,薛宝钗的心却如同燃着一团火。
她知道,一个更大的舞台,正在向她缓缓拉开帷幕。而她,必须做好准备。
松柏之志,经霜犹茂。薛家的未来,将由她亲手开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