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什么?!”白念薇带着惊怒的声音陡然响起,打破了晌午的宁静。
苏沐禾和李翠菊立刻转头,只见王大志那肥硕的身躯竟挤到了刚才苏沐禾坐的板凳上,几乎要贴着白念薇。
白念薇像被火燎了似地猛地弹起来,脸上又是惊恐又是恶心。
“白知青,你这是做啥子?”王大志故作镇定,还翘起了二郎腿,“我坐这儿歇口气,犯法啦?”
他料定女同志脸皮薄,不敢把那种事嚷嚷出来。
“你、你刚才……”白念薇气得浑身发抖,小腿上那恶心触感挥之不去,可“他摸我腿”
这话在嘴边滚了几滚,硬是羞愤难当地咽了回去。
这年头,姑娘家的名声比什么都金贵,一旦沾上这种闲话,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人,最后准保变成“她自己不检点”。
“刚才啥子嘛?白知青,你倒是说清楚噻!”
王大志反而来了劲,巴不得她说不出口,他好趁机搅浑水。
“怎么回事?”苏沐禾和李翠菊已经快步走了过来。
苏沐禾眼神一厉,瞬间明白过来。
她一把将白念薇拽到身后,顺手就抄起墙角的竹扫帚,二话不说朝着王大志抡了过去!
“哎哟!打人啦!你敢打人!”王大志吓得从板凳上滚下来,抱头鼠窜。
“打的就是你这种手脚不干净的!”苏沐禾声音拔高,字字清晰,故意让院墙外可能路过的人听见,“光天化日敢摸进人家屋里偷钱!白知青兜里那几十块,你也敢惦记?!大嫂,抓贼啊!”
李翠菊立刻心领神会,抄起旁边的烧火棍就堵了上去:“好哇!敢偷到我们老周家头上了!”
白念薇也反应过来,立刻指着王大志喊:“对!他偷我钱!”
“冤枉啊!血口喷人!”王大志彻底慌了,这“偷钱”的帽子扣下来,可是要挨批斗的!
“少废话!看打!”苏沐禾和李翠菊挥着扫帚棍子,追着王大志一顿好打。
王大志一身懒肉,跑也跑不快,结结实实挨了好几下,疼得吱哇乱叫,在院子里抱头鼠窜,狼狈不堪。
就在这时,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下工回来的周家人陆续走了进来。
打头的周父、周野、周山,后面的周河和他媳妇王小兰,以及婆婆王秀莲,一进院子就看见这鸡飞狗跳的一幕。
王小兰一眼就瞧见自己宝贝弟弟正被人追打,心尖子一颤,尖叫着就扑了过去:“天老爷!别打了!住手!你们这是要干啥!”她一把推开李翠菊,将王大志死死护在身后。
王大志一见靠山来了,立马缩着脖子,龇牙咧嘴地开始上眼药:“二姐!二姐你可算回来了!她们……她们要往死里打我啊!我不就是歇个脚,那白知青就污蔑我偷她钱,苏沐禾和李翠菊抄起家伙就打人!这周家也太欺负人了!不拿我当亲戚啊!”
他颠倒黑白,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王小兰一听,火气“噌”地就上来了,尤其是听到“偷钱”这俩字,觉得脸上被狠狠扇了一巴掌,扭头就冲着苏沐禾和李翠菊嚷嚷:“你们凭啥打我弟弟?他还小,不懂事!有啥话不能好好说?非得动手?还有没有王法了!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二嫂!”
她这“他还小”的话一出,周野眉头就皱了起来,周父也沉了脸。二十好几的大小伙子,还小?
苏沐禾正要开口,一直冷眼旁观的婆婆王秀莲走了过来。
她先是用那双锐利的眼睛扫过躲在他姐身后、眼神闪烁的王大志,然后那目光像冰碴子一样钉在了还在吵嚷的王小兰身上。
“王小兰!你给我闭嘴!”王秀莲一声低喝,不高,却带着十足的威严,瞬间压下了王小兰的气焰。
“小?二十多岁的汉子了,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叫小?”王秀莲语气带着浓浓的讥讽,“他要真是清清白白,人家知青同志,老三媳妇,还有你大嫂,能平白无故动手?你弟弟是啥样人,你心里没本账?真当我老了,眼瞎心也瞎?”
王小兰被婆婆连声质问噎得脸通红,张着嘴说不出话。
“老二把你媳妇儿给我看好!”
王秀莲不再看她,转向苏沐禾,语气沉稳带着不容置疑:“老三家的,你说,咋回事?有一说一!”
她那眼神明察秋毫,让还想狡辩的王大志头皮一麻,缩了缩脖子。
院子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着苏沐禾。
周野默不作声地往前站了半步,挡在了苏沐禾身前侧。
苏沐禾见婆婆让她说,便往前一步,条理清晰地开口:“妈,今天晌午这位男同志突然上门,自称是二嫂的弟弟。小虎认得他,我们便按礼数请他进来歇脚、喝了碗水。方才我与大嫂在灶房门口拾掇菜,白知青就在院里看衣服样式,谁承想……”
她顿了顿,目光锐利地扫过王大志,“谁承想他竟凑到白知青旁边坐下,伸手就要摸白知青挂在椅背上的挎包!那包里可装着好几十块钱呢!”
“没错,婶子!”白念薇立刻接话,脸上还带着后怕,“幸亏我回头想找沐禾讨论,一眼就瞧见了!他手都快伸进我包里了!这要是晚一步,钱就没了!”
李翠菊也紧跟着帮腔,声音故意扬高让周围邻居都能隐约听见:“妈!白知青是城里来的,家里条件好、时常寄钱贴补她,这附近几个村谁不知道?保不齐就是有人动了歪心思!
王小兰听着这你一言我一语的指控,脸色变了几变。
她虽然被娘家父母从小灌输要毫无原则地帮扶弟弟,但她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自己这个弟弟游手好闲、毛病不少。
可是一边是她婆家,一边是娘家,她要怎么做啊?
王大志见王小兰居然迟疑着不立刻帮他,心下一急,嗓门立刻拔高了八度,带着一股耍横的劲儿:“二姐!你咋不说话?你可是我亲姐!你今天要是不帮我,眼睁睁看着外人欺负我,回头我就告诉爹娘!看爹娘不拿鞋底子抽你,骂你是个白眼狼!”
这话像一根针,狠狠扎进了王小兰的痛处。她脸色唰地一白。
她今天让王大志受了委屈,回了娘家肯定免得了遭一顿打,她爹娘那可是真下狠手。
“王大志!”一旁的周河听到这混账话,火气蹭地就上来了,他往前一步,把王小兰往身后挡了挡。
“你少在这儿拿你爹娘吓唬人!你们老王家的事我管不着,但王小兰现在是我周河的媳妇!轮不到你们老王家来‘治’!当我们周家是吃素的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