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七日。
静室之内,陆宁缓缓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古朴的木质屋顶,以及从窗棂透入的、带着暖意的阳光。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和檀香,宁静而祥和。
他眨了眨眼,意识如同潮水般缓缓回归。身体的感觉也随之清晰起来——不再是剧痛和虚弱,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通透与轻盈。仿佛一副沉重锈蚀的枷锁被打破,身心内外都被洗涤了一遍。
他尝试动了一下手指,动作流畅,毫无滞涩。神识内视,只见体内经络比以往拓宽了数倍,更加坚韧,其中流淌的灵力虽总量增加不多,却凝练如汞,精纯无比,带着一种温润的光泽。原本因资质所限而晦涩淤堵的关窍,此刻大多畅通无阻。魂魄虽然还有些虚弱,却更加凝实,感知范围远超从前。
这简直是脱胎换骨般的变化!
“你醒了。”一个温和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陆宁转头,看到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坐在床边,正含笑看着自己,正是云宸真人。床边,还站着脸上洋溢着惊喜的赵青阳和林婉儿。
“前辈是……?”陆宁挣扎着想坐起来。
“莫动,你伤势初愈,还需静养。”云宸真人轻轻按住他,“老夫流云观观主云宸子。是青阳和婉儿的师父。小友,感觉如何?”
“多谢观主救命之恩。”陆宁感激道,随即感受了一下自身,“晚辈感觉……很好,前所未有的好。”
云宸真人仔细探查了一下陆宁的状况,眼中惊叹之色更浓:“破而后立,脱胎换骨!小友此番遭逢大难,非但未损根基,反而因祸得福,易经洗髓,这实在是……匪夷所思!”
他看向枕边的《养真集》,叹道:“想必是此书玄妙,护住了小友本源,更引导小友在沉睡中完成了这场蜕变。小友所修之道,当真神异。”
陆宁也看向《养真集》,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和明悟。这次生死考验,让他对“养真”二字有了更深的理解。
所谓“养真”,并非一味守静避世,而是在历经磨难、照见虚妄之后,依然能保持本心的澄澈与坚韧,于动中取静,于危中见真。
肉身经络的畅通,是“形”的破立;心神的凝练与壮大,是“神”的升华。
“观主过誉了。晚辈只是侥幸。”陆宁谦逊道。
赵青阳和林婉儿上前,对着陆宁深深一揖:“陆道友(陆大哥),多谢救命之恩!若非你舍身相救,我二人早已命丧黄泉!”
陆宁连忙摆手:“二位不必如此,当时情况,唯有此法或有一线生机,我也是自救。”
云宸真人道:“小友不必过谦。苍梧山魔劫,若非你识破阴谋,舍身毁阵,后果不堪设想。此乃大功德。你且安心在观中养伤,待痊愈之后,老夫还有一事相询。”
接下来的日子,陆宁便在流云观安心住下。
他的恢复速度快得惊人,不到半月,便已行动如常,修为更是稳固在了炼气后期,距离筑基似乎只有一步之遥。
他与赵青阳、林婉儿也结下了深厚的友谊,时常交流修行心得。
流云观上下,皆对这位神秘而强大的少年道友敬重有加。
这一日,陆宁伤势尽复,云宸真人将他请至后山一处僻静的亭阁之中。
“陆小友,你可知那苍梧山邪阵的来历?”云宸真人神色凝重地问道。
陆宁摇头:“晚辈不知,还请观主明示。”
云宸真人沉吟片刻,道:“根据观中古籍记载,以及此次邪阵的规模和手法,老夫怀疑,此事可能与一个早已销声匿迹的邪道组织——‘幽冥教’有关。”
“幽冥教?”陆宁眉头微蹙,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不错。”云宸真人目光悠远,“此教崇拜幽冥血海,擅长各种血祭邪阵,以生灵精魂修炼魔功,数百年前曾为祸世间,后被正道联合剿灭。但看来,仍有余孽潜伏。此次他们在苍梧山布下如此大阵,孕育魔胎,所图非小。小友破坏了他们的计划,恐怕……已被他们盯上。”
陆宁心中一凛,但随即坦然。修行之路,本就充满坎坷,与邪魔歪道对抗,亦是“养真”途中应有之义。
云宸真人看着他平静的神色,眼中赞赏更甚,递过一枚温润的玉佩:“此乃我流云观的‘流云令’,小友日后若遇困难,可凭此令向任何与流云观交好的门派求助。此外,观中藏经阁对小友开放,小友若有兴趣,可随意阅览。”
这是极大的善意和信任。
陆宁郑重接过玉佩:“多谢观主!”
他知道,流云观的宁静修养只是暂时的。幽冥教的阴影,以及更广阔的修仙世界,正在前方等待着他。而他的养真仙途,在经过苍梧山的淬炼后,将迈向新的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