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的乌鸦守卫反应极快,立刻以车辆为掩体,与山壁上的袭击者展开了激烈的对射。
枪声,受伤者的闷哼声,在山谷间激烈回荡。
“冲过去,撞开障碍。”
渡鸦对驾驶员吼道,语气中第一次带上了急促。
驾驶员猛踩油门,引擎发出野兽般的咆哮,朝着前方燃烧的车辆残骸狠狠撞去。
“轰。”
剧烈的撞击,让最后一辆越野车也失去了平衡。
车身猛地侧翻,在路面上擦出一连串刺眼的火星。
最终底朝天滑行了一段距离,才在一片金属扭曲的呻吟声中停下来。
车内的乌鸦守卫被装的去荤八素。
渡鸦强忍着肩膀枪伤和撞击带来的剧痛,一脚踹开变形的车门,挣扎着爬了出来。
他灰蓝色的眼眸迅速扫过战场。
山壁上的火力已然减弱,那些袭击的黑影正如潮水般退去。
显然是达到了某种目的或接到了指令。
他的心头猛地一沉。
几名率先冲到翻覆车辆旁的“暗刃”队员,动作粗暴地撬开其余的车门。
将里面幸存的乌鸦成员,粗暴地拖出来控制住。
一名队员探身进入后排,将一个穿着夏雨汐衣服,双手被缚蜷缩在角落的身影拉了出来。
“孟总,人找到了。”
队员兴奋地通过通讯器汇报。
远处指挥点的孟浩天,通过夜视仪看到那个被带出来的,穿着熟悉衣物的身影。
眼中瞬间爆发出狂喜和志在必得的光芒,
他几乎要立刻下令全线压上,确保万无一失。
然而,下一秒,异变陡生。
那名被带出来的夏雨汐,突然抬起头,露出一张完全陌生的,带着惊惶的年轻女子的脸。
她嘴巴被胶带封住,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眼中满是泪水和对眼前局面的恐惧。
“不是她,”那名暗刃队员失声惊呼,一把扯掉了女子嘴上的胶带。
“我,我是被他们抓来的,他们给我换上衣服,让我坐在车里——。”
女子吓得语无伦次。
调虎离山。
这四个字像把冰冷的匕首,瞬间刺穿了所有参与行动的暗刃队员的心。
也通过通讯器,清晰地传到了孟浩天的耳中。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秒。
随即——“啊——!”
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混合着极致愤怒与挫败的咆哮。
从孟浩天的指挥点爆发出来。
他猛地将手中的高倍夜视镜,狠狠砸在地上。
昂贵的仪器瞬间四分五裂。
他还不解气,一脚踹翻了旁边的战术桌。
上面的地图,通讯设备稀里哗啦散落一地。
“废物,一群废物。”
他双目赤红,额头上青筋暴起,脸色因暴怒而扭曲。
哪还有半分平日里的阴沉冷酷。
“连个人都能认错,我要你们有什么用?”
他胸口剧烈起伏,喘着粗气,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雄狮。
在狭小的指挥点内来回踱步,眼神中的疯狂几乎要溢出来。
他仿佛能看到乌鸦集团,那些藏在阴影里的杂碎。
此刻正带着嘲讽的冷笑,观看着他的无能狂怒。
“好,好得狠。”
孟浩天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带着刻骨的恨意。
“竟敢如此戏耍我孟浩天,竟敢把我要的人藏起来,用一个替身来羞辱我。”
他猛地停下脚步,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山下那片重归寂静。
却仿佛充满了无声嘲讽的战场。
他想到了自己耗费的巨大资源,折损的精锐手下,跟想到了那个此刻不知在何处,被乌鸦牢牢掌控的夏雨汐。
那种即将得手,却又瞬间落空的巨大心理落差。
以及被对手智商碾压的耻辱感,几乎要将他逼疯。
“搜,给我搜。”
他对着通讯器嘶吼,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变得尖利。
“就算把整座山,把整个城市翻过来,也要给我找到夏雨汐。
找到乌鸦的据点,我要他们死。
要他们为今天所作的一切,付出百倍千倍的代价。”
他的怒火不仅仅针对夏雨汐的再次失踪。
更是针对乌鸦集团,展现出的这种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的能力。
这让他感觉自己像个跳梁小丑。
所有精心策划的行动,都在对方的预料和算计之中。
这种失控的感觉,以及随之而来的滔天恨意。
让孟浩天彻底将乌鸦集团,列为了必须不惜一切代价毁灭的头号死敌。
他之前的报复念头,在此刻升级为了一种不共戴天的血腥誓言。
而此刻真正的夏雨汐,早已在乌鸦集团更加隐秘的安排下,被悄无声息地转移到了总部。
孟浩天的暴怒与搜索,注定开始之初,便扑了一个空。
他与乌鸦的较量,在这一回合,输的一败涂地。
也让他内心的执念与疯狂,燃烧得更加炽烈。
渡鸦捂着流血如注的肩膀,脸色因失血和震怒而惨白。
一名忠心耿耿的手下,拼死将他从混乱的战场拖出。
利用地形和夜色的掩护,狼狈不堪地逃离了这片,让他们栽了大跟头的死亡之地。
身后,是燃烧的车辆残骸,死伤的同伴,以及彻底失控的钥匙。
这是渡鸦加入乌鸦以来,遭遇的最为惨痛和耻辱的一次失败。
而远处山巅,孟浩天的临时指挥点内,气氛同样降到了冰点。
暴怒的余烬,仍在孟浩天眼中燃烧。
但更多的是一种被冰冷的现实浇醒的无力感。
他瘫坐在唯一完好的椅子上。
看着屏幕上,最终确认目标丢失的报告。
拳头紧握指节,因用力而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乌鸦——。”
他低声咀嚼着这个名字。
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他面对的并非普通的商业对手或地下势力。
而是一个布局紧密,手段莫测实力深不可测的庞然大物。
以浩天集团,目前明里暗里的力量,想要正面摧毁对方,无异于以卵击石。
甚至连从他手中抢回一个视为禁脔的女人,都显得如此遥不可及。
这种认知带来的挫败感,比任何一次商业竞争失败,都更让他难以接受。
他像一头被困在铁笼中的猛兽。空有利爪獠牙,却撕不破那无形的壁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