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猜测,让夏雨汐坐立不安。
她不再满足于被动的观察,开始更主动地冒险搜集信息。
她利用一切机会,观察安保换班的规律,留意岛上物资到来的时间。
甚至尝试接近那些看起来,不那么核心的研究人员,用天真无害的语气旁敲侧击的询问。
她发现,岛上的人对“先生”崇拜近乎狂热,又带着绝对的恐惧。
无人敢谈论他的具体事业,只模糊地知道其产业遍布全球,能量遮天。
她还注意到,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些气质特殊,看起来像学者或者医生的人登岛。
进入那片看管森严的侧面别墅群,然后许久才会离开。
一次极其偶然的机会。
她听到两个换班的研究员,在花园的角落里低声抱怨。
“——3号样本的排斥反应,还是无法解决。
这样下去,伊利园计划根本不可能实现——。”
“——听说“方华”那边,进行的很顺利?
如果“方华”能先成功,或许能提供新的思路——。”
“难说,“方华”是先生最看重的备份计划,独立运行,外面这边根本接触不到核心数据。”
伊利园?方华?备份计划?
夏雨汐的心跳一下失控。
这些名字听起来比创世纪,更加诡异和宏大。
她感觉自己仿佛不小心,窥见了一个巨大冰山一角,水下隐藏的部分,是不是会更加庞大超乎想象。
这位猛先生所图谋的,恐怕不仅仅是财富或权力。
而是某种更疯狂,更终极的东西。
她必须逃出去,这个念头在此刻是前所未有的强烈。
她开始秘密收集一切,能用于逃跑的东西。
一小段磨尖的金属。
一张粗略手绘的岛屿布局图,凭着多日观察的记忆所勾画的。
甚至偷偷省下一些,不易腐烂的食物藏起来。
她在等待一个时机,一个风暴的天气,或者一次大型活动带来的混乱。
然而就在她紧锣密鼓地准备时,一次近乎灾难的意外,差点击碎了一切。
那是在一次试探性的靠近,侧翼别墅通风管道时。
她脚下的老旧装饰栏杆,突然松动。
惊呼一声,整个人向下坠去。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有力的手臂,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惊魂未定地抬头,对上的竟然是乔管家,那张永远平静无波的脸。
不知他何时出现在那里,眼神深邃地看着她。
手臂的力量大得惊人,轻松地将她拉了上来。
“夏小姐。”
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却让夏雨汐从头凉到脚。
“这里的有些地方年久失修,很危险。
为了您的安全着想,请您以后不要靠近这些区域。”
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地补充道。
“先生不希望,您发生任何意外。”
夏雨汐心脏狂跳,几乎确信他看到了,她藏起来的简易工具和草图。
但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便转身离开。
仿佛真的只是一次偶然的救助。
这次遭遇让夏雨汐意识到,她的行动远比自己想象得更受关注。
那位神秘的猛先生,或许一直通过某种方式在看着她。
逃跑的难度陡然倍增。
而与此同时,在遥远的城市医院高级病房内。
负责冷泽榕“计划”的主治医生,面色凝重地拿着,最新的检测稿找到了王瑞。
“王医生,情况有些复杂。
代孕母亲体内出现了,我们未曾预料到的,微弱排异反应迹象。
虽然目前指标极其微弱,但,它的特征很特殊,不像通常的生理排异。”
王瑞眉头紧锁。
“什么意思?”
“更像是一种,极其细微的针对特定基因序列的排斥。
但目前的技术,无法精准定位源头。
我们需要冷先生提供,更多关于卵源可能携带的特殊遗传信息。
哪怕是家族病史的细节也好。
否则,我们很难针对性干预,无法保证后续妊娠的绝对安全。”
王瑞的心沉了下去,夏雨汐的过去和家族背景,成了一道绕不过去的坎。
而唯一能解答这个问题的人,却不知所踪。
救赎之路,似乎刚刚见到曙光,便再次被浓雾笼罩。
冷泽榕站在医院,空旷的走廊尽头。
窗外的都市永不熄灭的流光溢彩,却照不进他此刻晦暗的心。
王瑞带来的消息,像一道无情的闸门。
将他刚刚看到的微弱希望,狠狠折断。
排异反应?
针对特定基因序列?
这些冰冷的医学术语背后,是他无法逾越的鸿沟。
夏雨汐的过去,她的家族,她的背景他是一无所知。
他们之间那段扭曲的关系里,充斥着占有,伤害和猜忌。
从未试图去了解过她的家族。
如今,这成了他救赎之路的要害。
“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祈求。
王瑞面色凝重地摇头。
“目前的迹象很微弱,但根源不明。
我们不敢冒然,用强效免疫抑制剂。
那对母体和胎儿。都可能是灾害性的。
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到源头的基因信息。
现在只能观察,祈祷它自己缓解,或者做好最坏的打算。”
最坏的打算这五个字,像冰锥刺进了冷泽榕的心脏。
他输不起,这个孩子不仅仅是一个孩子。
这是他欠夏雨汐的,是他活下去的唯一意义。
他猛地一拳,砸在冰冷的钢化玻璃上。
发出沉闷的巨响,手背瞬间红肿。
无力感,像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可以用金钱砸开,世界上大多数大门。
却无法打开,夏雨汐尘封的过去。
冷泽榕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他不能坐等。
他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医院,直奔冷氏集团顶楼。
他需要做点什么。
哪怕只是转移一下,那几乎要将他逼疯的焦虑。
而他的重新活跃,立刻刺激到了楚依然敏感的神经。
她发现冷泽榕,似乎遇到了麻烦。
虽然不清楚具体是什么麻烦,但他周身的气压比以前更低。
那种隐而不发的焦躁,让她感到害怕。
又隐隐生出一丝快意,他终于也不顺心了。
她加紧了在囡囡身上的攻势。
甚至开始偷偷在孩子的饮食里,加入了微量的能导致情绪低落,和食欲不振的药物。
让小翠误以为是孩子病情反复。
看着囡囡一天天萎靡下去,她心里那份扭曲的平衡感,才得到些许的满足。
同时,她利用一次替冷老爷子送文件的机会。
再次闯进冷泽榕的办公室,试图扮演解语花。
“泽榕哥,你看起来很累,是不是遇到难处了?
或许,我可以帮你分担一些?
舅舅也说让我多帮帮你。”
她柔声细语,试图靠近。
“滚出去。”
冷泽榕头都没抬,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仿佛她只是一件令人厌恶的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