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瑞的怒吼声在走廊炸开,积蓄已久的愤怒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他全身肌肉紧绷,指节发白,一记带着风声的重拳,狠狠砸向冷泽榕那张永远冷漠的脸。
“砰。”
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在走廊里回荡。
冷泽榕瞳孔收缩。
他从未想过,向来克制的王瑞竟然会动手。
这一拳来得太快太狠,他猝不及防被砸得踉跄后退了一步。
后脑勺“咚”的撞上冰冷的瓷砖墙壁上,眼前瞬间金星乱冒。
一股前所未有的羞辱感,如野火烧遍全身,瞬间点燃了他骨子里的暴戾。
猛地甩头,眼神如嗜血的野兽般森冷,低吼一声。
“找死。”
话音未落,他毫不犹豫地回了一记,同样裹挟着杀意的重拳。
精准,狠辣,砸在王瑞的下额骨上。
“呃啊。”
王瑞痛哼出声,浓重的血腥味,瞬间在口腔里弥漫开。
这痛楚非但没有让他退缩。
反而像浇在烈火上的油,将他的疯狂彻底点燃。
他尝到的不仅是血,还有长久积压的冤屈,以及为夏雨汐感到的不值。
两个人如失去理智的困兽,在狭窄的走廊上扭打成一团。
什么身份?
什么体面?
那些精心构筑的虚假外壳,在此刻被纯碎的恨意和愤怒撕得粉碎,全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拳头不再是拳头,是宣泄恨意的铁锤,是砸向对方心口的攻城槌。
每一次撞击,都伴随着令人心悸的骨骼闷响和粗重的喘息。
每一次肢体碰撞带来的剧痛,都在彼此心中激起更深的恨意,与更疯狂的攻击欲。
“你这个冷血的怪物,她为你付出那么多,她的心都要掏给你了,你怎么敢这样对她。”
王瑞嘶吼着,每一个字,都像从血淋淋的心口抠出来的。
他疯狂地挥拳,拳拳到肉,狠狠砸在冷泽榕的肋下,肩胛。
仿佛要把那些冷漠,猜疑和伤害,一锤一锤地砸回给他。
“滚开!
冷泽榕眼神阴挚,格挡的手臂肌肉喷张。
那声怒吼里除了愤怒,竟有一丝被戳破伪装的狼狈。
反手一记凶狠的肘击,如毒蛇出洞,重重顶在王瑞的腹部。
“我的事,还轮不到你这条疯狗来管。”
趁着他吃痛弯腰的瞬间,冷泽榕眼中厉色一闪,又是一拳狠狠捶在他的颚骨上。
“谁知道,她肚子怀的是不是野男人的种?”
这句话,冷泽榕几乎是咬着牙根挤出来的,声音低沉却恶毒如附骨之蛆。
它不仅仅是一句侮辱,更像是一把淬了剧毒的冰锥。
精准地,残忍地,捅进了王瑞最脆弱的信任与守护。
他眼前猛地一黑,不是因为疼痛。
而是因为极致的愤怒,及一种被亵渎的眩晕感。
夏雨汐那张苍白脆弱的脸,眼中曾经闪烁的爱意。
与冷泽榕此刻扭曲的,充满猜疑的嘴脸疯狂的交织在一起。
“你他妈敢污蔑她,我杀了你。”
王瑞的嘶吼,已经不成人声,那是野兽濒死的咆哮。
他彻底放弃了防御,不顾一切地扑上去。
两个人如失控的绞肉机,狠狠滚倒在地,撕扯,捶打,踢踹。
用最原始,最野蛮的方式,宣泄着滔天的恨意。
指甲抓破皮肤,牙齿撕咬血肉。
每一次肢体纠缠,都带着要将对方骨头碾碎,灵魂撕裂的决绝。
每一击都裹挟着滔天的恨意,也裹挟着无法言说的痛苦。
管家和保镖们,惊慌失措地冲上来。
扑向两团燃烧的烈火,试图分开已打红眼的男人。
但他们的愤怒早已超越了理智。
如两条绞杀的蛇,交缠在一起,爆发出骇人的力量。
拉架的人,几次被这股狂暴的力量狠狠撞开。
甚至莫名其妙地,挨了几记恨意的重拳和踢踹,痛呼着跌倒在地。
拳头,手肘,膝盖,甚至额头,身体的每处坚硬都成了他们的武器。
沉闷的骨头撞击声。
布料的撕裂声。
混含着粗重的喘息,压抑的痛哼和野兽般的低吼,在走廊里交织回荡。
昂贵的西装被扯如破布。
露出了底下喷张的肌肉线条和渗血的皮肤。
镶嵌钻石的腕表表盘碎裂。
冰冷的金属硌进皮肉。
鲜血从撕裂的嘴角蜿蜒而下,如妖异的胭脂。
破开的眉骨和青紫肿胀的眼眶,不断渗出温热粘稠的液体。
染红了雪白衬衫的衣襟,也溅落在冰冷洁净的地砖上,形成刺目的印记。
两张曾令无数人倾倒的脸庞,此刻都肿胀变形,布满了可怖的血痕和淤青。
就在这场血腥,野蛮,即将彻底失控时——。
“嗒。”
抢救室门上那盏刺眼的红灯,骤然熄灭了。
这细微的几乎被忽略的声响,却如神帝降下的休止符。
带着冰冷的穿透力,瞬间刺穿了走廊里,那团狂暴燃烧的由恨意与某种扭曲的占有欲,交织而成的火焰。
那紧密交缠,彼此骨血般厮打的两个身影,动作猛地一滞。
抢救室的门无声滑开。
穿着沾血手术服的医生走了出来。
眼前的景象,让他脚步猛地一顿,呼吸都窒了一瞬。
走廊里,两个身份显赫,平日里衣冠楚楚的男人。
此刻,如刚从远古斗兽场,血战归来的困兽。
衣衫褴偻,浑身浴血,昂贵的布料被撕扯成布条。
脸上肿胀变形,布满交错的血痕与青紫淤伤。
汗水,血水混合着尘土,勾勒出惊心动魄的堕落图景。
他们被几个同样狼狈不堪的保镖,费力拉扯开。
身体被迫分离,但那股无形滚烫的张力,却仿佛依旧在战场勾连着彼此。
医生眼中瞬间闪过强烈的惊愕,随即一丝了然,沉入了眼底。
这场景印证了他之前的某些猜测。
但他迅速压下所有翻涌的情绪,职业素养让他立刻恢复了平静。
他用清晰,冷静的语调宣布。
“病人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
话音微顿,带着一丝职业性的沉重。
“但很遗憾,孩子没有保住。
她失血过多,身体极度虚弱。
未来需要非常精心的静养和护理,绝对不能在受到任何的刺激。”
医生的话,像一盆掺着冰渣的冰水,兜头浇下。
王瑞眼中那灼烧爆裂的怒火,瞬间被扑灭。
取而代之的是深不见底,能将人溺毙的悲伤和一种彻骨的无力感。
而冷泽榕,只是面无表情地抬手。
用染血的指关节,随意抹去了嘴角的血迹。
他的目光越过医生,如淬毒的箭矢,沉沉盯在抢救室紧闭的大门上。
那深入眼底冰冷的怀疑,并未因医生的宣告而消散分毫。
反而像找到了新的养分,剧毒的藤曼带着冰冷的恶意,在他心底缠绕得更紧,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