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压90\/60,伤口需要立即缝合。”
夏雨汐呆立在走廊中央,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衣角上已凝固的血迹。
那是冷泽榕的血。
如果不是他在千钧一发之时,将她推开。
此刻躺在手术台上的人就该是她。
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疼痛却盖不住心里翻涌的寒意。
那辆黑色轿车精准撞来的角度,还有绑匪训练有素的行动。
都指向一个可怕的真相,这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
“冷先生的家属在吗?”
护士的询问,将她瞬间拉回了现实。
“在这。”
一道尖锐的嗓音,从寂静的走廊尽头传来。
夏雨汐立刻转头,就见冷母在管家的搀扶下,疾步而来。
她精致的妆容,掩盖不住此刻的怒火。
下一秒,檀木拐杖带着风声,重重砸在她的背上。
“啪!”
“丧门星,你还敢在这。”
拐杖砸下来的剧痛,让夏雨汐踉跄的撞上了墙壁。
手肘在瓷砖上擦出一抹刺目的血痕。
她咬紧下唇,没有出声。
只是固执地,望向急救室那盏刺目的红灯。
“老夫人,您消消气。”
王玉兰搀着冷母,声音温婉却藏不住骨子里的坏。
“先生,会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随后转头看向夏雨汐,眼底闪过一丝恶毒的快意。
“要不是为了救某个扫把星,先生也不会被车撞成这样——。”
她说这话就是故意让冷母听到的。
“贱人!”
冷母的拐杖再次扬起。
“我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偿命。”
“够了。”
一直沉默的冷父突然厉喝,浑浊的眼中满是厌恶。
“把她给我赶出去!”
两名保镖立刻上前架起夏雨汐。
她单薄的身子,在壮汉手中像一片落叶。
挣扎间,一只帆布鞋遗落在光可鉴人的地砖上。
“求求你们——。”
她的声音支离破碎。
“让我等到手术结束——。”
路过的护士低头快步走过,白大褂下摆,扫过那只孤零零的鞋子。
暮色渐沉时,医院后门的监控拍到这样的画面。
瘦弱的女孩,被粗暴底推倒在水泥地上。
裸露的脚掌踩过碎玻璃,留下一串斑驳的血印。
夜风吹起她染血的衣摆,像面破碎的旗。
医院的玻璃门上,倒映出她狼狈的身影。
凌乱的发丝,沾黏在苍白的脸颊。
单薄的衣裳沾满血迹与尘土。
夏雨汐抱紧双臂。
不能走,至少——至少要确认他的安危。
她蜷缩在消防通道的阴影里,透过门缝死死盯着急救室的方向。
偶尔还有护士匆匆经过。
说出的F语,瞬间飘进她的耳朵里,却像加密的密码难以破解。
夜风从楼道间灌了进来,冻得她牙齿打颤。
却比不上心底里逐渐蔓延的寒凉。
“一定要平安啊——。”
她在心里反复默念。
舌尖尝到一丝铁锈味,才惊觉已将下唇咬破。
脑海中不断闪过那个画面。
刺目的车灯下,冷泽榕毫不犹豫地推开她的瞬间。
医院走廊苍白的灯光下,王玉兰俯身在冷母耳边低语。
“老夫人,护士说先生的情况——不太乐观。”
冷母的身子猛地一颤。
枯瘦的手指,在墙壁上抓出几道白痕。
她望着那扇紧闭的手术门,仿佛在凝视一道生死之门。
“不,——不可能——。
她喃喃自语,浑浊的泪水,在沟壑纵横的脸上蜿蜒而下。
冷父站在一旁,铁青的脸上像暴风雨前的天空。
他紧攥的拳头,发出了“咔咔”的骨节声响,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刺耳。
这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男人,此刻尽显出几分慌乱。
“护士说,先生失血太多——。”
王玉兰适时的补上一句,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泽榕——你一定要好起来——。”
冷母突然崩溃大哭,精心盘起的银发散落几缕。
“都是妈妈的错,之前的话妈妈不该说——。”
“现在说那些有什么用——。”
冷父厉声打断,却在转身时红了眼眶。
消防通道内,夏雨汐贴着冰冷的墙壁,缓缓坐下。
冷母撕心裂肺的哭声,像一根针扎进她的耳朵。
虽然听不清他们具体说了什么。
但那绝望的哭声说明了一切。
夜晚的寒风,透过薄薄的衣料钻入她的骨缝里。
可她却感觉不到一丝冷,只有心口那片密密麻麻的疼。
“你答应会平安的——。”
她用力咬着下唇,血腥味在口中弥漫,手术中的灯刺得她眼睛生疼,像一团化不开的血。
“滴——。”
不知又过了多久,刺目的提示音划破死寂。
手术灯骤然熄灭的瞬间,夏雨汐像触电般猛地弹起。
心脏也几乎要撞破——胸腔。
医生摘下口罩,疲惫的脸上写满凝重。
“病人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但七十二小时是关键期——。”
冷母双腿一软,被冷父眼牢牢接住。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她反复呢喃,眼泪却流的更凶了。
冷父紧绷的肩膀终于松懈几分,随后向医生郑重颔首。
“我儿子的事,就辛苦你们了。”
阴影里,夏雨汐发出了呜咽声,接着就捂住嘴,生怕自己发出一点声响,在被冷家人发现。
至少——他还活着。
望着推出病床上那张惨白的脸。
她很想上去看看,但此时自己的身份——像个可笑的小丑。
她苦笑了一下,还是在心底祈祷吧。
“冷先生,你要快点醒来——。”
很快,冷泽榕被医护人员推出了急救室,直接转入了IcU的病房。
厚重的玻璃门,将外界的焦灼与生死隔绝开来。
“老爷,夫人,你们都熬大半夜了,先回去休息吧。”
王玉兰搀扶着冷母,神棍甜得发腻。
“这里有我守着,先生一旦有消息,我立刻给你们打电话。”
冷母起初还不肯走,但架不住王玉兰一再劝说,最后还是同意先回家,明天再来。
王玉兰看着冷家人都走了,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夏雨汐蜷缩在消防通道里,意识混沌间,一串数字毫无预兆地在脑海中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