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朴的石门静静矗立在平台中央,仿佛亘古如此。它隔绝了所有神识的探查,门后的一切都是未知。那股万法归源、天地初始般的道韵,让在场所有天骄都感到自身渺小。
短暂的死寂后,人群躁动起来。
“本源门?推开即可?”一名来自中州、身材魁梧的战神山弟子瓮声瓮气地说道,他眼中精光一闪,率先踏步而出,“让我先来试试!”
他周身气血沸腾,肌肉虬结,每一步踏出都让平台微微震颤。来到石门前,他低吼一声,双掌泛着古铜色的光芒,蕴含着他全部的肉身之力和磅礴元力,狠狠推向石门!
“开!”
轰!
一股无形的反震之力陡然从石门上传出,那战神山弟子脸色剧变,只觉得自己的力量如同泥牛入海,紧接着一股更庞大、更精纯的力量反弹回来,他壮硕的身躯如遭重击,猛地倒飞出去,人在空中便喷出一口鲜血,重重落地,显然受伤不轻。
“什么?!”
众人皆惊。这战神山弟子以肉身强横着称,力量在同阶中堪称顶尖,竟然连让石门晃动一丝都做不到,反而被震成重伤?
“蛮力无用,此门考验的并非单纯的修为力量。”太虚道门的白芷轻启朱唇,声音空灵。她莲步轻移,走到石门前,并未直接用手去推,而是伸出纤纤玉指,指尖流淌出太虚道力,轻柔地触碰石门。
石门表面泛起涟漪,仿佛水面被投入一颗石子。白芷闭目感应,周身道韵与石门散发的本源气息尝试交融。然而,数息之后,她眉头微蹙,指尖的道力被无声无息地化解、吸收,石门依旧纹丝不动。她轻叹一声,收回手指,摇了摇头,退到一旁。连她对大道本源的感悟,都无法引动此门。
接下来,星衍阁的弟子上前,以周天星辰推演之法,试图找到石门的“节点”或“生门”,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最终却“咔嚓”一声出现裂痕,他本人也受到反噬,脸色一白,踉跄后退。
万法宗的赵乾和他的冷面师兄也相继尝试。赵乾施展万法,试图以巧破力,各种属性的灵力如同百川归海般涌向石门,却如石沉大海。他师兄更是动用了某种秘术,身后浮现出模糊的法则虚影,气势惊人,但手掌按在石门上的瞬间,那法则虚影便剧烈晃动,险些崩溃,他闷哼一声,被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力量推开,脸上满是惊骇与不甘。
东荒五宗的几位顶尖真传也一一上前。流云剑宗的萧辰并指如剑,将自身最纯粹的流云剑意凝聚于指尖,点向石门,剑意没入其中,却只激起一丝微不可查的波澜,便再无反应。玄天宗的李穆施展玄天宝术,药王谷的弟子尝试以精纯的生命精气沟通……结果无一例外,全部失败!
这扇“本源门”,仿佛拥有自己的意志,冷漠地拒绝了所有人的靠近。它不考验力量,不考验技巧,甚至不完全是考验对大道的理解深度,似乎是在寻找某种独特的、契合的“本质”。
平台上,气氛越来越压抑。已经有超过二十人尝试失败,其中不乏元海境九重的顶尖天骄,却无人能撼动此门分毫。难道这上古传承,竟无人有缘获得?
就在这时,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尚未尝试的寥寥数人身上。而其中,修为最低的姜河,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赵乾擦去嘴角因之前反噬而溢出的血迹,看着姜河,忍不住出言讥讽:“哼,连白芷仙子、我师兄他们都无法推开此门,一个元海五重的东荒土鳖,难道还妄想成功?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他身边的冷面师兄虽然没说话,但眼神中的轻蔑也毫不掩饰。其他一些中州天骄,虽然没开口,但看向姜河的目光也大多带着不以为然。东荒众人则心情复杂,既希望姜河能创造奇迹,又觉得希望渺茫。
萧辰走到姜河身边,低声道:“姜师弟,小心,此门诡异,反噬之力因人而异,莫要强求。”
姜河对萧辰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他没有理会赵乾的嘲讽,目光沉静地看向那扇石门。在其他人尝试的过程中,他的“能量溯源”能力一直在全力感知。
他察觉到,这石门并非死物,它像是一个挑剔的考官,在感知每个接触者的“本源”。那些失败者,无论力量多强,道法多精妙,其本源气息似乎都无法达到石门认可的标准,或者说,与石门背后传承所要求的“特质”不符。
而他自己呢?
他的本源是什么?
是流云剑宗的剑道根基?是刚刚获得的雷帝传承?是万象劫雷灵?还是……那来自天外、神秘莫测的“裁决之契”碎片?
他深吸一口气,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一步步走向那扇隔绝了最终机缘的石门。
他没有像战神山弟子那样鼓荡全力,没有像白芷那样尝试交融道韵,也没有像星衍阁弟子那样推演计算。他只是平静地伸出右手,掌心缓缓贴向了冰凉的石门表面。
在接触的刹那——
“嗡!”
姜河识海剧震!那枚一直沉寂的“裁决之契”碎片,第一次主动爆发出璀璨的光芒!与此同时,他元海中的万象劫雷灵仿佛受到了某种召唤,咆哮着释放出包罗万象的雷霆本源气息!雷帝传承的奥义自行流转,对雷霆法则的深刻理解融入其中!甚至他自身的剑心、意志,都化作一股无形的力量,一同涌向掌心!
这一刻,他没有刻意去展示任何一种力量,而是将他所拥有的一切——剑修的锋芒、雷法的狂暴、万象的包容、乃至裁决的至高位格,毫无保留地、赤诚地展现在这扇“本源门”前。
他的本源,就是这一切的综合,是独属于他姜河的,独一无二的道路!
石门之上,原本古朴无华的表面,骤然亮起了光芒!
先是代表雷霆的璀璨银白!
接着是代表剑道的湛蓝清光!
然后是包罗万象的混沌之色!
最后,是一丝微不可查,却凌驾于所有光芒之上,带着审判与契约意味的暗金纹路!
数种光芒并非泾渭分明,而是以一种玄奥无比的方式交织、融合,最终化作一团混沌色的光晕,将姜河的手掌与石门连接在一起。
那扇让无数天骄铩羽而归、纹丝不动的石门,在姜河手掌之下,发出一声低沉而古老的轰鸣——
“轧——轧——轧——”
沉重的声音响彻平台,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那扇本源之门,缓缓地、坚定地,向内开启了一道缝隙!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精纯、更加古老、仿佛蕴含着世间万道终极奥秘的气息,从门缝中弥漫而出!
光华自门内涌出,将站在门前的姜河身影映照得朦胧而神秘。
这一刻,万籁俱寂。
赵乾张大了嘴巴,脸上的讥讽彻底僵住,化为极致的震惊与难以置信。他身边的冷面师兄瞳孔骤缩,脸色难看至极。
白芷空灵的眼眸中首次出现了剧烈的波澜,深深地看着姜河的背影。
星衍阁弟子手中的罗盘“啪”地掉在地上。
萧辰先是一愣,随即脸上涌现出巨大的惊喜和欣慰。
所有还站在平台上的天骄,无论是中州还是东荒,此刻心中都掀起了惊涛骇浪。
竟然……真的被他推开了!
一个元海五重的东荒修士,做到了他们所有人都做不到的事情!
姜河感受着门后涌出的浩瀚气息,心中一片清明。他回头,目光平静地扫过身后神色各异的众人,尤其在脸色铁青的赵乾身上停留了一瞬,却没有说话。
随即,他不再犹豫,一步迈出,身影彻底没入了那开启的门缝之中。
“轰!”
在他进入后,本源之门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再次缓缓闭合,将内外隔绝,也断绝了其他人最后的希望。
平台之上,只留下一群失魂落魄的天骄,和那扇恢复了古朴、仿佛从未开启过的石门。
传承殿内,最终的机缘,终于迎来了它的有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