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失忆后,苏桃仿佛打开了某个神奇的开关。
从前那个在雪原上挣扎求生、在魔窟里斗智斗勇的坚韧灵魂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哭包、以及……点菜小能手。
玄渊,这条活了不知多少岁月,习惯用沉睡打发时光的古老蛇兽,迎来了他蛇生中最为“活跃”的一段日子。
他最大的爱好就是盘踞在某处,一动不动,像一尊完美的墨玉雕塑,思考蛇生。
但苏桃可不答应。
这天,阳光透过窗户,在石屋里投下斑驳的光影。
苏桃正抱着玄渊冰凉的尾巴尖,百无聊赖地玩着他的头发。
然后脑子里面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鬼点子。
她小鼻子一皱,像是想起了什么绝世美味,眼睛一亮,扯了扯玄渊的衣袖。
“老公~”声音甜得能齁死蚂蚁,
“我想吃那种红红的、甜甜的果子嘛~就是上次老鹿医给我的那种!”
玄渊纯黑的眼眸半阖着,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果子?
那种毫无能量、只能满足口腹之欲的东西?
他动动尾巴尖就能从部落仓库里卷来一堆,但……他懒得动。
于是,他装作没听见,把眼睛闭得更紧了些,试图假装没有听见。
苏桃等了几秒,没等到回应。她歪着头看了看“装死”的玄渊。
小嘴一瘪,眼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泛红,蓄满泪水。
“呜哇……”一声细弱的呜咽响起,如同受伤的幼兽。
玄渊的蛇尾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
“你变了……”
苏桃开始控诉,声音带着哭腔,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精准地砸在玄渊冰凉的鳞片上,发出细微的声音,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我想吃什么,你马上就给我弄来了……现在连个果子都不愿意给我摘……你是不是不爱我了?呜呜呜……”
她一边哭,一边用大眼睛偷瞄玄渊的反应。
看半天见他不动。
哭声立刻拔高了一个八度,颇有魔音灌耳的架势。
玄渊:“……”
他感觉自己坚固冰冷的蛇生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这眼泪是开关吗?
说来就来?
他纯黑的眼眸无奈地睁开,对上那双泫然欲泣,仿佛他犯了十恶不赦大罪的眼睛。
算了。
他认命地直起上半身。
墨色的长发随着他的动作流淌。
他甚至懒得滑出屋子,只是将修长的蛇尾如同灵活的触手般,悄无声息地探出窗口。
不过片刻,尾巴尖就卷着一大捧还带着绿叶的、红艳艳的果子,递到了苏桃面前。
苏桃的哭声瞬间停止。
脸上还挂着泪珠,却已经眉开眼笑,接过果子“嗷呜”就是一口,甜得眯起了眼睛,含糊不清地说:
“老公最好啦!”
玄渊看着她那变脸比翻书还快的模样,纯黑的眼眸里满是纵容。
他重新盘踞好,准备继续他的“静态修行”。
门口的鹿族人……我果子怎么没了!!!
不敢抢怎么办……
然而,苏桃的“点菜”生涯,这才刚刚开始。
第二天,她啃着果子,又突发奇想:
“老公,我想吃牛肉!要那种嫩嫩的,烤得滋滋冒油的牛肉!不是牛的肉我不吃!”
玄渊眼皮都没抬,试图用冷暴力对抗。
“呜……你果然不爱我了……”
熟悉的开场白再次响起。
玄渊:“……”
他面无表情地直起身,滑出石屋。
片刻后,整个鹿族部落都感觉到一股低气压掠过。
只见那道墨色的身影如同索命的无常,径直朝着部落外围的牧场滑去。
片刻后,一声凄厉的牛哞响起,然后又戛然而止。
等到玄渊拖着一头最为肥嫩的小牛犊回到石屋时。
整个部落的鹿族兽人都吓得躲回了屋里,瑟瑟发抖。
他们不怕蛇兽吃牛,他们怕的是……那位小祖宗万一哪天哭着说——
“老公!我要吃鹿肉!要那种跑得最快的鹿腿肉!”
那画面太美,他们不敢想。
从此,鹿族部落里掀起了一股强身健体,练习跑步的热潮。
每个鹿族雄性都恨不得自己能比风跑得还快,生怕成为蛇兽大佬下一个“外卖”目标。
但是很快有人发现不需要跑多快,跑的比同族快就行。
因为那个大佬他只抓最慢的。
玄渊每次被苏桃“哭”出去打猎或者摘果子,回来时周身的气压都低得能冻死苍蝇。
他堂堂上古蛇兽,竟然沦落到天天给一个小雌性跑腿?!
这要是传回蛇族,他这脸还要不要了?
可是,当他拖着猎物或者捧着果子回到石屋。
看到苏桃那瞬间亮起、充满惊喜和依赖的眼睛。
听着她软软糯糯的“老公最棒了”、“全世界最好的老公”。
那点不爽和憋屈,就像阳光下的冰雪,悄无声息地融化了一点点。
而且,他内心深处还有个隐秘的、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念头。
他的小雌性,只能他来喂饱。
别的雄性,想都别想!
所以,哪怕再不耐烦,他也绝不会假手他人。
于是,鹿族部落的兽人们,每天都能看到这样一幅奇景:
那位高贵冷艳、杀气腾腾的蛇兽大人。
时而一脸“老子很不爽”地冲出部落。
时而又一脸“莫挨老子”地拖着猎物回来,周而复始,乐此不疲(?)。
而石屋里,苏桃则开心地享用着她的“特供”美食,偶尔还挑剔一下:
“老公,今天的肉好像烤得有点老哦……
”然后在玄渊冰冷的视线扫过来时,立刻怂怂地改口:
“……但是老公烤的我都喜欢!”
玄渊看着她那副狗腿的小模样,纯黑的眼眸深处出现笑意。
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漾开了一圈微弱的涟漪。
这条古老而懒惰的蛇,似乎正在他小雌性日复一日的“哭闹”和“点菜”中,逐渐适应了他全新的“职业”——专属饲养员兼外卖小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