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渊选择的的新冬眠地点,是一处位于巨大冰川裂缝深处的天然冰洞。
这里比外面更加寒冷,空气仿佛都要凝固。
但对于冷血的他而言,却是绝佳的栖息之所。
洞壁覆盖着万年不化的坚冰,折射着幽蓝的光芒,静谧得只剩下冰层偶尔开裂的细微声响。
他将怀里那个小雌性放在一块相对平整的,铺着不知名柔软干苔藓的冰台上,这已经是玄渊能想到的,最“舒适”的安置了。
苏桃在昏迷中依旧不安地颤抖,嘴唇干裂,脸色是不正常的潮红,身体却一阵阵发冷。
她蜷缩着,无意识地呓语着“冷……好冷……”,声音细弱得像即将熄灭的火苗。
玄渊盘踞在冰台旁,墨色的蛇尾自然垂落,那双纯黑的眼眸静静地注视着这个脆弱的小生命。
他漫长的生命中,绝大多数时间都在沉睡,修炼或独自游荡。
与同族都甚少往来,更别提照顾一个如此娇弱、需要精心呵护的雌性。
他看着她因为寒冷和病痛而蹙起的眉头,还有微微颤抖的睫毛。
一种陌生的情绪在他冰冷的心湖中漾开一丝微澜。
不是怜悯,更像是一种对属于自己所有物的责任感。
既然决定带走她,总不能让她就这么死掉。那太浪费他中断冬眠的代价了。
他记得,雌性似乎是需要进食的。
于是,他再次滑出冰洞。
他没有走远,只是在附近的雪原上,猎杀了一头雪兔。
他记得这种生物肉质似乎尚可。
回到冰洞,他将还在滴血的雪兔放在苏桃身边。
然而,苏桃依旧昏迷,根本无法进食。
玄渊看着毫无反应的苏桃,又看了看那血淋淋的兔子。
纯黑的眼眸里第一次出现了类似“困惑”的情绪。
不吃?那要怎么活下去?
他尝试着,用尾巴尖卷起一块带着血的生兔肉,笨拙地递到苏桃嘴边。
冰冷的生肉触碰到她干热的嘴唇,苏桃只是难受地偏过头,发出细微的呻吟。
行不通。
玄渊沉默了。
他意识到,这个小雌性的“养护”难度,似乎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她不仅需要食物,还需要……别的?
比如,不这么冷的环境?
或者……治疗?
他看着苏桃越来越微弱的气息,和她身上那滚烫得不正常的体温。
他不能让小雌性就这么死掉了。
那么,就只能去找懂得如何“养护”雌性的人了。
兽人部落。
玄渊几乎立刻做出了决定。
他再次用尾巴将苏桃小心翼翼地卷起,贴在自己冰凉的身体上,希望能暂时缓解她的高热。
然后滑出冰洞,朝着记忆中可能存在部落的方向而去。
他的速度极快,如同一道墨色的闪电在雪原上穿梭。
凭借着对能量和生命气息的敏锐感知,他在第二天傍晚,终于找到了一处位于背风山谷的小型部落。
远远望去,能看到一些用石头和木材搭建的简陋房屋,以及一些顶着鹿角、正在忙碌的兽人。
是鹿族。
一个通常性情温和、擅长草药,但胆子很小的种族。
当玄渊那修长冰冷,散发着强大而古老气息的墨色身影,如同不祥的阴影般出现在部落入口时,原本还算平和的鹿族部落瞬间炸开了锅!
“蛇!是蛇兽!”
“好可怕的气息!快跑!”
“警戒!警戒!”
鹿族兽人们吓得魂飞魄散。
女性和小兽人尖叫着躲回屋里。
雄性们则拿起粗糙的武器,聚拢在一起,虽然双腿发抖。
却依旧强撑着挡在前面,眼神里充满敌意。
玄渊停了下来,纯黑的眼眸淡漠地扫过这群瑟瑟发抖的鹿族。
他并不在意他们的恐惧,也懒得解释。
他只需要一个能治好怀里小雌性的兽。
他微微低下头,看着怀中依旧昏迷,脸颊通红的苏桃。
然后,抬起头,对着那群惊恐的鹿族,运起一股精纯的内力,将声音清晰地送到每一个兽人耳边。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直抵灵魂的冰冷和威严,仿佛古老的冰川在低语:
“有雌性,生病了。”
言简意赅,没有任何多余的词汇。
这句话如同按下了暂停键。
鹿族兽人们的骚动瞬间停止了一半。
他们面面相觑,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被那可怕蛇兽小心翼翼圈在怀里的那个娇小身影。
雌性?生病的雌性?
在兽世,雌性的安危是超越部落隔阂的重要事情。
尤其是一个被如此强大的蛇兽亲自送来求助的雌性。
犹豫和恐惧,与对雌性的担忧在他们心中交战。
最终,一个年长的、头上鹿角已经有些磨损的老鹿人,在几个年轻雄性的保护下,颤抖着走了出来。
他是部落的医师。
老鹿医强忍着对玄渊的恐惧,目光落在苏桃脸上。
仔细看了看她的气色,又小心地嗅了嗅空气中的气味,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邪寒入体,高热不退,气息已经很微弱了……”老鹿医的声音带着担忧,
“必须立刻救治!”
他抬起头,鼓起勇气对玄渊说道:
“这位……大人,请随我来,需要尽快给她用药!”
玄渊纯黑的眼眸没有任何波动,只是微微颔首,示意老鹿医带路。
鹿族兽人们见状,虽然依旧害怕,但还是默默地让开了一条通路。
目光复杂地看着那墨色的蛇兽,抱着生病的雌性,跟随着老鹿医,滑向了部落里专门用于治疗的石屋。
这个夜晚,对于这个小小的鹿族部落而言,注定是一个紧张而不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