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上官仪和欧阳询并肩走出奠堂,一路低声交谈,许敬宗恨得直咬牙,心里愤愤不平。上官仪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为欧阳询出头,自己被贬,也拜这小子所踢,他妈的,这口气不出真不舒畅。
走出宫门,他上了迎候在外的马车。
马车缓缓行驶在长安的大道,在东市的一条街上,微风吹过,掀起了马车的窗帘。
许敬宗露出头,打量着外面繁华的街市,一个过路的妇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慢!”随着他的声音响起,马车放缓了步子。
许敬宗叮嘱马夫,“慢点,跟在这个妇人后面。”
马车徐徐跟在了穿咖啡色衣服的妇人后面。
许敬宗从后面仔细打量妇人后,索性叫马夫停了车,在路边等他,自己一路跟在妇人的后面。
妇人没有发现后面有人跟踪,走进一个小院,他跟在后面进了院,
“谁——”妇人终于发现有人进来,警惕的转过身。
看到面前穿官服的人,她一阵惊恐,随后全身发抖。
“阿香!”许敬宗沉声叫道。
一声“阿香”!妇人五雷轰顶,仿佛看到了洪水猛兽!
妇人惊吓得连连后退,脸色惨白,语无伦次的道,”不,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你说的什么阿香?你认错人了,请走吧。”
“阿香,我是许敬宗,许延族啊!你不会不认识我了吧?”
许敬宗上前一步,满面笑容,“阿香,你是阿香!在上官仪的婚礼上,我就认出了你,上官仪叫你楠姨,我没有认错。我怎么会认错呢?之前在上官仪的宅院,我知道你不便相认。”
“不,不……”妇人正是楠姨,她的脸色由白转红,“我不是,你走,你走!”
许敬宗上前一步,满面笑容的一把抓住楠姨,“阿香,我没有认错,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风韵犹存,我怎么会认错呢?……”
楠姨脸色惨白,“我不是!你走,你走!”她使劲地推着许敬宗。
“你走,我不是阿香。”她拼命地把许敬宗往外推。
许敬宗一把将她拥入怀中,“阿香,你是我的第一个女人,我怎么会认错呢?”
“放开我,你要干什么?”此时,楠姨的声音没有了往日的温婉,面对突然闯进门的许敬宗大吼大叫。
“阿香,轻一点好不好?你以前是那样温柔,怎么现在像个泼妇了?”许敬宗不满道。
”你滚,你滚!”楠姨的泪水滚滚而下。
“不要着急吧,我会滚的。”许敬宗嬉皮笑脸道:“你虽然脾气比以往大了点,但是我喜欢。你的身段,你的相貌,一点没有变,还是像以前那样美丽可人,难怪先皇为你着迷!”。
“你滚,你滚……”楠姨似乎耗尽了全身的力气,瘫坐在地上。
“你是先皇的女人,也是我的第一个女人。哎,虽然我早已结婚生子,但是我一直没有忘记你。”许敬宗边说边要扶楠姨。
楠姨猛地站起,反手抄起桌上的一个花瓶高高举起。
“你滚不滚……”
许敬宗急忙后退一步,伤心道,“你变了,你从前可不是这么对我的。”
“你再不滚,我……”
“阿楠,怎么回事?”一个大嗓门响起。
“哐当”一声,楠姨手里的花瓶在地上摔得粉碎。
步沧浪跨进自家门,看到眼前的情形,愣住了,再看看楠姨面前的男人,他更惊呆了。
“许敬宗,你这是干什么?”他怒吼道。步沧浪在江都宫时就认识许敬宗,上官仪的婚礼上也见过面。
看到步沧浪,许敬宗阴笑了一下。步沧浪回来了,很好!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上官仪,你竟敢与我作对!
“阿香,他是你现在的男人?”许敬宗故作惊讶地问。
步沧浪惊疑的眼光盯住妻子,“阿楠,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在我们家?你什么时候叫阿香的”
“是不是他欺负你?”想到这里,步沧浪怒火万丈,上前就提起许敬宗的衣襟。
“误会,误会!”许敬宗急忙摆手,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我是路过这里,进来讨一杯水喝。”
“是这样吗?是不是他欺负你?我揍死他。”许敬宗进来讨水喝?步沧浪才不相信他的鬼话。
“滚,你滚!”楠姨大声吼道。许敬宗拍拍屁股,再一次阴冷地望望步沧浪,又望望楠姨,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是怎么回事?”妻子的态度让步沧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楠姨再一次瘫倒在地,眼泪滚滚而下。
“是不是许敬宗欺负你?我去宰了他!”步沧浪转身就要冲出门去。
楠姨一把拉住他,“我对不起你——”大声痛哭起来。
“有什么话慢慢说,不要急,到底是怎么回事?谁要是敢欺负你,我要宰了他祖宗八代。”
“我骗了你——”楠姨痛哭流涕,“我的真名叫沉香。”
“沉香?”步沧浪觉得这个名字有点熟悉。
“是的,我是先皇杨广的女人。”
“什么……先皇扬广的……的女人!”步沧浪的脑袋轰的一声。
他想起来了,沉香这个名字,江都宫很多人都熟悉,他是先皇杨广在最后日子里的新宠。虽然他没有去过后宫,不认识沉香,但是却一直知道这个名字,想不到她竟然是自己的妻子。
“原来——,原来你是先皇的女人!”步沧浪的声音十分沉重。
“是的。”楠姨的眼泪像滂沱大雨。“江都宫政变后,一个同乡趁着混乱把我救了出来,他是那里的侍卫。我从一条下水道钻出来后,在逃跑的路上,遇到受了重伤的你。”
“对不起,夫君。”楠姨跪在地上,拉住步沧浪的衣袍:“我一直不敢说出自己的身份,担心你嫌弃我,不要我——”
“原来这些年我竟然是和先皇的女人在一起。”步沧浪凄凉的自言自语,“娘娘,小臣高攀了。”
“夫君——”楠姨拉着步沧浪的手,”我不愿失去你,不愿失去孩子,所以这些年一直瞒着你。你原谅我吧,原谅我!”
步沧浪沉重地叹了一口气,把她扶了起来,忽然又问,“你和许敬宗又是什么关系?他怎么找到这里的?”
要命!楠姨的心在颤抖,不能再瞒下去了,全部说出来,听天由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