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无忌的对面是一个很小的窗子,之前还隐约可见一丝亮光,此刻已是漆黑一片。
忽然,长孙无忌似乎看到有人影在小窗口一闪而逝,他眨了眨眼,什么也没有。寻常人是难以觉察的。
长孙无忌断定有人进来了,这人不会是何发的人,否则用不着这么悄无声息。
守卫拿来一根蜡烛点上,嘴里不知自言自语骂了几句什么,又出去端了两杯水,两人一人一杯一饮而尽。
“哎哟!哎哟!”两个守卫突然大声呻吟起来,随即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
奇怪的是外面睡觉的守卫居然没有动静,里面的守卫口吐白沫,叫了一阵便一动不动了。
除了昏迷中的上官仪,另外几个人对望着,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看样子守卫是中毒了。
但是他们心里都兴奋——救兵来了!虽然还不知道是何方神仙。
一个小黑影巧灵地闪身进来,一块黑布蒙住了脸,只剩下一对黑白分明的眼睛。
几个人打量着进来的不速之客,他个子很矮,长得很瘦,仅看身材像个大孩子。
敬播和楚金失望极了!小孩子来做什么?
长孙无忌、许敬宗、张长柱、王水是老江湖了,他们知道能够进到这里面来的,肯定不简单。
只见来人先望了望吊起的人,又看看地下躺着的人,走到上官仪身边探了探鼻息,随即抱起他靠在墙上,仔细端详了锁住上官仪的铁链子后,拿出一个东西在铁链子上使劲地磨起来,一会,“叭嗒----”几声,铁链子断了。
几个人大喜,张长柱使劲地用脚踢着墙,黑衣人听见响声回头,示意噤声,又摆弄了一阵,解开了上官仪身上的铁链。
黑衣人走到吊张长柱的地方,他个子矮小,纵身一跃,扯下了张长柱嘴里的布团。又跃身紧贴在墙上,一只脚搭上张长柱的肩膀,用刚才磨开上官仪的东西弄开了他身上的铁链。
张长柱一下子落到地上。“谢谢你!”他沙哑着嗓子道,感激地朝黑衣人点点头,接过他递来的工具,一看,是一个毫不起眼的锉子,不知是什么材料打造的,居然有如此的威力。来不及细细地看,他走到长孙无忌的面前----
没过多久,大家都行动自由了。
“跟我走!”黑衣人走到上官仪身边,张长柱急步赶上前背起毫无知觉的上官仪,大家跟着黑衣人走出门,发现睡觉的士卒趴在桌上一动不动,便知是黑衣人做的手脚。
一路出去,约有十几个身强力壮的大汉都直挺挺躺在地上,大家看着前面疾走的黑衣人,不知道他又矮又瘦的身体里蕴藏着多大的力量,摆平了这些守卫。敬播和楚金两人更是觉得自己是井底之蛙,有眼不识泰山。
出去的路畅通无阻,大家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自觉地一声不吭。
估计已经离开危险地带了,小黑衣人依旧带着往前走,直到翻过了一座小山,黑衣人才停下。
在月光的照耀下,有四匹马、一辆马车正停在那里。
“摩那——”一个声音惊喜地叫道。
长孙无忌几个人定睛一看,又一个穿黑色衣服的人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听声音是个女子。
“我在这——”小黑衣人取下了脸上的黑布。
“多谢两位相救,”长孙无忌道,“不知二位怎么称呼?为什么来救我们?”
小娘子正是琼华,她只点点头,没有看到上官仪,她的脸色变了。
“上官郎君在这里。”摩那指着张长柱背上。
琼华这才看到张长柱背上还有一个人。她急忙走到张长柱身边,见上官仪毫无知觉地扒在背上。
“把他放在马车上去。”她急忙吩咐张长柱。
张长柱走到马车旁,几个人小心翼翼地把上官仪抱上马车放好。
“你不是琴心阁弹琵琶的琼华吗?”走近了,敬播和楚金齐声道,两个人都认出了眼前的女子。
“我还真眼拙,真是琴心阁那个女子!”许敬宗也认出了琼华
“我是觉得眼熟。”长孙无忌也想起来了。
“多谢几位官人还识得奴家。”琼华利麻地将车上一床被子盖在上官仪身上。“官人们赶紧上马,这里不安全,我们得先离开这儿。”
长孙无忌骑上马,另外六人只能两人一匹马。琼花和摩那上了马车,摩那在前边驾车,一车四骑飞奔而去。
马车上,琼华看不清楚上官仪,轻轻揭开被子,曚昽中见他的衣袍血迹斑斑,心里一阵锥心的疼痛。
“琼华姐,我看过上官公子的伤,打得很重,我们要找个地方给他治伤才行。”
“好。”
长孙无忌骑在马上,感叹地对张长柱说,“我长孙无忌刀山火海、血雨腥风都过来了,没想到今天还要靠风尘女子和小黑人相救!”
“是啊!我也有再世做人的感觉。那个铁链让我们动也不能动,空有一身武艺,让几位受苦了!”张长柱也叹息,“不知那个叫摩那的黑人是干什么的?他的武功很高。还有他的那个铁挫子,真是个宝贝。”
“最让我不解的是这个女子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楚金问的也正是大家的疑惑。
敬播道,“你们没看见她和韶游很熟吗?她是冲着韶游来的。”
“看情形他们是很熟,顺便也救了我们。”长孙无忌道,“那个黑人应该是昆仑奴,很多昆仑奴艺高胆大。我以前也遇到过昆仑奴,听说他们是从海那边贩卖过来的。”
“昆仑奴在长安已经不少了。”长孙无忌搜索着记忆,“他们有一些是作为年贡送往京城长安,有一些是作为 ‘蛮鬼’被卖到沿海或内地,还有一些分布在东南亚的。”
“据说东南亚有个岛就叫昆仑岛,那里有大大小小十几个岛屿,是专门贩卖黑奴的地方。有的外国使节到长安来就带着昆仑奴侍候自己,回去时就抛弃了他们,这类黑奴也就留在了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