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匹快马沿着小路飞奔而来。
“不知上官直学士的伤好了没有?”马上的张长柱有些担心。
许敬宗道:“到了就知道好没好,那个黑小子不是说好多了吗?”
“摩那真是热心肠的人,来来往往好多趟了。”张长柱大声道。
“不过是个忠仆罢了。昆仑岛上来的,大都是这样,他们不效忠主人,中原哪会有他们的立足之地!只能说她的主人琼华是个热心肠的人。”许敬宗不以为然。
“是啊!琼华是卖艺的,本来可以不淌这个浑水。”
“她不淌这个浑水还有你我的命吗?”许敬宗瞪了张长柱一眼,“一个弱女子,敢于挺身救人,骨子里也不愧为江湖侠女。”
“许公好像对这个琼华印象不错。”张长柱诡秘地笑着,“她还是名震长安的美女!”
“别瞎想了,快点赶路,回去迟了耽误行程,齐国公又有话说了。”
“驾——”张长柱不好再多话,二人打马奔驰。
他们按照摩那说的路线,找到了地方。三匹马等在茅屋外的草地上,马上面放着行李,上官仪、琼华和摩那坐在凳上谈着什么。
看着两匹马飞奔而来,上官仪急忙站起,“他们来了。”
“韶游,你气色不错嘛。”许敬宗大声道,又满面笑容地同琼华打招呼,“琼华和摩那救了我们,又帮助照顾伤员。韶游恢复得这么好,真是有劳二位了。我代齐国公在此致谢!”
琼华拉着摩那急忙回礼,“许学士多礼了!”
“往日在长安见到琼华小娘子,都是演出时的锦衣华服。今日的打扮与山野融为一体,更是清水出芺蓉了。”
“许学士过奖!。”
张长柱望望马匹,对上官仪说,“看来不用多问,都准备好了。伤完全好了吗?”
琼华在一旁说,“还没有完全好,不过他坚持要走。”
“基本上好了。”上官仪接口道:“已经耽误这么久,还是赶快去办公事。”
“这样的美人也留不住老弟,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要是我,就在这里不走了。”许敬宗对琼华道,“你们俩的行装也准备好了,打算往哪里走?”
琼华说,“我们的行程不定,往前边走吧。”
“齐囯公说了,请二位先一同回城。救命之恩,齐国公还要亲自道谢。”
琼华淡然一笑,“请转告齐国公,谁遇到此等不平之事都会出手的,更何况奴家与各位相识。我和摩那就不与各位回城了,我们要从这边走——”她用手指向另一条相反的路,“我们要走另一条路。”她的眼睛看向上官仪。
“琼华、摩那,我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上官仪深深一辑。
许敬宗走到上官仪面前,“老弟,你的伤既无大碍,那就马上走,齐国公还等着我们。”说完就先跃上马。
上官仪对琼华和摩那揖手说,“你们在路上一切要小心,再会。”
琼华和摩那也揖手,“珍重!”
看见三匹马扬尘而去,一直望不见马匹的影子,琼华才收回视线。
“你说我们往那边走。”摩那望着琼华刚才指的方向,“那条路通向哪里?”
“我不过随便说说而已,还是往这边走。”
“那我们何不跟他们一路走?”
“不跟官府的人一起走,他们有公事,我们走我们的才自由自在。再歇会,他们走远了我们再走。”
琼华走回茅屋,在上官仪住的房里坐了好一阵。她从窗口望出去,小雪依然在飘舞,树枝上依然履盖着白雪,对面山上白茫茫的一片——
“还是继续朝前走,离他近一些总比远一些的好。”她自言自语道,“放弃不是我的性格!”
“阿姐,你看谁来了?”摩那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这里还会有谁来?琼华起身走出屋,看到来人不禁一怔——
一个穿咖啡色棉衣的男子正站在草地上,一匹马在他的旁边。
“骆清——”她惊疑地叫道。
骆清走她身边,“琼华,终于找到你了。”他的双目凝视着琼华,长久的思念让他的眼睛有着异样的神彩。
琼华穿着碎花衣服,白玉般的脸上没有一丝脂粉,一双迷人的大眼明媚动人,真是清丽绝俗到了极致!
琼华打量着他,分别不久,他明显瘦了许多,“你是怎么到了这里的?”
“听说你们往河南去了,我就一路奔来,沿途打听你的行踪,老天有眼,终于让我找到你。”骆清有些激动,“不要离开我!无论你走到哪里,我就会追到哪里的。”
“你真傻,难道你不明白——”
“我明白。”骆清打断了她的话,“我知道,现在,你的心里没有我,但我会努力,总有一天我会走进你的心里。”
“你——”琼华无奈地摇头。
“琼华,”骆清的眼睛泛着光,“有些话在长安时就想说了,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第一次看见你,你就驻进我的心里。你不知道,只要没有公务,我的脑海每时每刻都是你的身影?不,即使有公务,你也随时出现在我的心中。”
面对赤裸裸的表白,琼华有些不知所措。
"若你愿意,我会疼爱你一生一世,你也不必居无定所,长年漂泊……”
“骆郎君——”。
“琼华!”骆清打断了她的话,“今天说的这些话发自肺腑,你不必马上回答是或否,我也不愿听到你的当面拒绝。若以后你想通了,愿意与我长相厮守,可到长安找我。若你没有来,我也知道答案了。”
“我们的路是不同的,你还是回长安好好办公事,你跟着我们走,会误了你的功名和前程。”
骆清望着她,眼眸深潭似水,“我一直就在努力,你不要担心这点,将来我们能在一起,我的努力才有意义,否则……”
琼华又打断了他的话,“你怎么可以这样想?难道我们不在一起,你的人生就没有意义吗?你从小的志向,远大的抱负,多年的挣扎,难道就为了一个萍水相逢的人?难道我们不在一起,你就不努力了?”
“琼华!”骆清定定地望着她,“没有遇到你的时候,我的人生是古井无波。上天让我遇到你,我的人生有了温馨,也有了奔头。如果我们不能在一起,我的人生还是会继续,不过,会变成死水一潭!”
“如果我们能够永远相守——”骆清的眼睛熠熠生辉,“我会尽我的一生去爱你!我会为你而努力,让你的一生没有忧愁烦恼……我会尽我所能让你快快乐乐——”
琼华不忍目睹那双渴望的眼神,她低下头,“我不值得你如此深情,我……”
骆清一只手抚住琼花的额,轻轻将她的头抬起,“我知道,我在你心中的地位还不够重,你对我的感情也还不够深——但是,我会一直等,等到那一天,你的心中只有我——”
“吃饭了——”摩那的声音响起。
摩那烤的鸡香喷喷的,还有一锅粥。三人围在热腾腾的火面前,骆清撕了一截鸡腿递到琼花手上,又给她面前放了一碗粥。
肚子都饿了,大家都埋头吃起来。
“阿姐,骆郎君远道而来,不如我们再住一晚,明天走吧。”
“行,明天走,你带他去歇下。”琼华吃完,没有再看骆清一眼,径直走到远处的石头上坐下。
“骆郎君,看见你真高兴!”摩那黑脸膛上露出热情真诚的笑容,“先进去歇一会,喝点水。”
骆清没有吱声,他望着琼华坐在石头上一动不动的背影,静默地站了好一阵才回过头,朝摩那勉强一笑,跟在摩那身后进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