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从此刻开始,你就是我的金手指,我主你次,用你的能力来满足我的需求,能做到吧?”戚扶媞说。
“能!能的!”
“记住,你现在不过是借住的,我的每一次思考、每一道脑波,都是你赖以存活的养分,你得学会感恩。”
“还有,别想尝试窥探我的隐私,没叫你出来,就待在角落里好好缩着。”
她每说一句,零一的轮廓就缩一寸:“能做到?”
“能!能!”零一急不可耐的献上自己的忠诚,而戚扶媞却像个无良资本家,零成本的招到了高学历却毫无社会经验的愚蠢大学生。
之所以是零成本,是因为原本在自己的世界里,她就被查出了脑癌,即便没有零零一捣乱,她也是命不久矣的。
不过是误打误撞的换个世界重活罢了。
只是这些,她并不打算让零零一知道。
保留信息优势的那方,才能在困境中掌握翻盘的主动权。
恐惧、惊诧…那都是没有意义的情绪。
“我凭什么信你?”戚扶媞似是不经意的问。
而零零一却是一本正经地答:“我…我能跟你签订从属契约,你能用它控制我!”
饶是见过大风大浪的戚扶媞此刻都有些快憋不住笑。
还真是,蠢得令人发指啊…
既如此,那她就笑纳了。
此时的南璃正值深秋,算是凉而不寒,润而不燥的亚热带气候。
在这样宜居的环境下都能被一场风寒放倒,可见原主这体质是真的易碎。
从零一那儿捞足了好处的戚扶媞突然感受到一股暖流穿过全身,刚刚还如同被鬼压床的身体突然轻盈了一些。
这时耳边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
“小姐醒了!小姐醒了!”还没等戚扶媞看清来人,便见她又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斋月轩的朱红大门前,华发耆年的嬷嬷一边往院子里走,一边问:“春昭,府医今日可来过了?小姐的身子可有好些?”
刚下朝的绥南王殷姒欢走在这行人的最前头,绛紫朝服被穿堂风掀起一角,鬓角还沁着薄汗,她边走边抬手挥退了两个准备上前搀扶的丫鬟。
春昭快速的屈身行礼后,便低头跟在后面答道:“今晨请过脉了,府医说要等热势退净才好用药。小姐这会子还昏睡着...
“再传府医过来看一眼。”殷姒欢脚步未停,声音里带着焦灼:“这一直不退烧也不是办法,打发厨房炖牛乳温着,醒了暖暖胃。”
此话一出,身后众人井然有序往下去安排了。
她步履不停的朝着戚扶媞的房间走,刚巧碰上从屋内跑出来的丫鬟。
“醒了,醒了!小姐醒了!”
郑嬷嬷眼疾手快扯住那小丫鬟的胳膊往后一带,指尖戳在她额角:“作什么毛毛躁躁的!在府里当差几年了,规矩都不懂?”
小丫鬟低垂着眉眼,不敢答话,只垂头目送着公主进了门。
戚扶媞这会儿正靠在床头发着呆,抬眸看着殷姒欢掀帘步入内室的那刻,便当场愣了神。
这张脸,也太像了!
眉峰的弧度,左眼下那颗浅褐色泪痣,都和她在现代的养母,一模一样。
“怎么呆呆的?不舒服?”殷姒欢话音未落,手掌便虚虚抵上她的额头,抬起的袖口上有股被早晨的太阳温柔抚摸后的花香。
“好像是不烧了。”
戚扶媞望着突然靠近的眉眼,突然泛起久违的、刻在记忆里的熟悉。
竟然,连声音也是一样的吗?
脑海中适时闪过养母给她梳头时,哼着吴语小调的画面。
她有些贪恋的看着眼前这张与记忆重叠的脸,瞬间红了眼眶。
“怎的还哭了呢?”殷姒欢察觉到她的情绪,取过素帕替她轻拭额角细汗:
“没事儿了,都过去了啊~!往后就在王府安心住下!”
她指节莹润如玉,腕间还隐约有股若有似无的香气,只一眼便知金贵。
可记忆里的那双手,总是冷冰冰的,上面布满了冻疮和细小的划痕,手背上还留着被烟头烫伤的疤痕。
两双手交叠在记忆里,属于母亲温度却奇迹般地重合了。
“见…见过公主。”戚扶媞沙哑着喊出了声。
她此刻有些恍惚的觉得,这会不会只是她儿时的一场梦境?
很美的一场梦境。
她的养母得以逃离贫瘠无望人生,跟她一起穿越到别的地方重新开始。
可现实是,她的养母在她十二岁的那年就累倒在了苦难里。
临终前也只对她留下了一句:“好好读书,从这里逃出去!”
她做到了,一个人摸索着长大,从吃人的大山里考了出去。
她变成了城市里的一粒浮游,脚下没有根,身后没有路。
在甜品店摇奶茶时,手腕抽筋了也不敢停;穿恨天高在商场站十个小时,后脚跟的血泡破了也不能坐下。
她熬过了写字楼里的朝九晚十二;尝过在电梯里啃冷掉的包子。
她从不敢停。不敢赏高楼耸立的街景;不敢闻大排档里飘来的锅气;不敢看小区门口的情人牵着狗漫步。
她把自己的情绪锤炼得只剩砥砺和果决。直到三十岁那年,才终于积累了些创业的本钱。
可当一切都似乎要好起来的时候,体检报告上确诊的脑癌却又开始嘲笑她的挣扎。
“命运强硬地将我的头按进水里,连挣扎的机会都不舍得给我。”想到这些她又有些不忿地笑了笑:
“可我总得给自己一个反抗的机会吧。”
那天她刚拿到体检报告,天上的云厚重得有些沉闷。她一个人散步走回了公寓。
第一次尝试了细嚼慢咽的吃饭,又点了杯糖分超标的奶茶。
直到晚霞打碎了云层,她又豁朗坐在沙发上盘算着,明日一早就去把存款都换成冥币,哪怕到地府了也要给自己挣条路。
而此刻她眷恋地看着眼前瑰姿艳逸的殷姒欢,有些神志不清地放任着眼泪从双颊滑落:“我…逃出来了。”
像是从孩童时期就莫名绷紧的神经,突然松散了。
她喃喃地盯着对方开口,倒显得有些呆萌。
“哎哟~那么厉害啊~”殷姒欢被这股突如其来的情绪惊有些懵然,却仍然笑着对她打趣:“从哪儿逃出来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