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殿内,争吵如同沸鼎。高俅状若疯魔的哭嚎、种师道怒发冲冠的驳斥、蔡京一系阴阳怪气的煽风点火、以及徽宗赵佶苍白无力的“详查”之语,交织成一片令人窒息的混乱。空气仿佛凝固成粘稠的泥沼,压得人喘不过气。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顶点——
“高俅。” 一个平淡得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却如同九天惊雷炸响在灵魂深处的声音,清晰地压过所有喧嚣,蓦然在太和殿外响起,又仿佛直接在每个人的心湖中回荡!
“你,要找我?”
唰——!!! 如同被无形的寒流瞬间冻结! 整个金碧辉煌的大殿,瞬间陷入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所有的争吵、哭嚎、怒斥、低语,戛然而止! 时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按下了暂停键!
所有人的目光,带着极致的惊骇、难以置信、以及一种源自灵魂本能的颤栗,齐刷刷地、僵硬地转向大殿门口!
阳光从殿门外倾泻而入,在地面投下长长的光影。 光影之中,一道青衫身影,不知何时已悄然立于殿门门槛之内。 来人正是苏青阳! 他身姿挺拔,青衫磊落,纤尘不染,仿佛从画中走来,与这金銮殿的奢华威严格格不入,却又带着一种凌驾于万物之上的超然气度。他面色平静无波,眼神淡漠,如同万载寒潭,不起丝毫涟漪。只是随意地站在那里,一股无形的、浩瀚如天威、沉重如神山的恐怖意志,便已弥漫开来,笼罩了整个太和殿!
空气仿佛变得粘稠而沉重,无形的压力让所有朝臣都感到呼吸困难,心跳如鼓!修为稍弱者,如那些文官,更是双腿发软,几乎要瘫倒在地!即便是种师道、狄青这等沙场宿将,也感到一股源自生命层次的巨大压迫感,体内真气运转滞涩,额头渗出细密冷汗!
徽宗赵佶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握着龙椅扶手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高俅的哭嚎声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瞬间卡在嗓子眼里!他猛地转身,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住门口那道青衫身影!当看清来人面容,尤其是对上那双淡漠得如同俯视蝼蚁的眼眸时,一股无法形容的、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恐惧如同毒蛇般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昨日州桥那血腥恐怖的一幕——儿子脑袋如同烂西瓜般爆开的景象——再次无比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然而,丧子之痛与滔天的怨恨瞬间压倒了恐惧!高俅的面容因极致的怨毒和疯狂而扭曲狰狞,他猛地从地上爬起,指着苏青阳,发出如同夜枭泣血般的嘶吼:“苏青阳!是你!你这妖人!恶魔!你还我儿命来——!!!”
面对高俅歇斯底里的指控和指向自己的手指,苏青阳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他目光淡漠地扫过高俅那张因仇恨而扭曲的脸,仿佛在看一只狂吠的癞皮狗,语气平静得令人心寒,却带着一种毋庸置疑的宣判口吻:
“高俅,本尊杀你那猪狗不如的崽子,” 他微微一顿,嘴角似乎勾起一丝极淡、却冰冷刺骨的弧度,“怎么?你有意见?”
“噗嗤——!” 一声忍俊不禁的嗤笑,极其突兀地在死寂的大殿中响起!
众人惊愕循声望去,只见位于文官前列、身着蟒袍玉带的八贤王赵德芳,正以袖掩口,肩膀微微耸动,显然是在极力压抑着笑意。这位素以贤德方正、沉稳持重着称的皇室宗亲,此刻却因苏青阳那句“猪狗不如的崽子”而破了功!实在是……太贴切!太解气了!高衙内那厮的所作所为,可不就是猪狗不如?苏青阳这形容,简直是神来之笔,精准无比地戳在了高俅的肺管子上!
紧接着,位于武将一侧,一位同样身着亲王服饰、面容清癯、气质儒雅中带着几分刚毅的老者——三镰王赵元俨,也微微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又好气又好笑的神情。他看向高俅的目光,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鄙夷。高俅父子在汴梁的恶行,早已是天怒人怨,只是碍于其权势无人敢言。如今踢到铁板,儿子被仙人当街拍死,老子还敢在金銮殿上撒泼?苏仙人这一句“猪狗不如的崽子”,骂得何其痛快淋漓!
高俅自然也听到了那声嗤笑,看到了八贤王和三镰王的神情!他只觉得一股逆血直冲顶门,眼前阵阵发黑,脸颊火辣辣如同被当众抽了无数个耳光!“猪狗不如的崽子”!这六个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了他高俅的脸上、心上!将他最后一点遮羞布都撕扯得粉碎!更是将他高家钉在了耻辱柱上!
“你……你们……!” 高俅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八贤王和三镰王,嘴唇哆嗦着,想要怒斥,却又硬生生憋了回去!八贤王赵德芳!手持太祖御赐金锏,上打昏君下打佞臣!三镰王赵元俨!亦是德高望重的皇室宗亲!这两人,他高俅一个都惹不起!对方笑他,他还能怎样?难道敢在金銮殿上指着两位亲王的鼻子骂回去?!
这种憋屈、这种被当众羞辱却又无法反击的愤恨,几乎让高俅当场爆炸!他只能将所有的怨毒和怒火,如同淬毒的利箭,再次死死地射向苏青阳!
“苏青阳!你这目无君上、无法无天的妖孽!金銮殿上,陛下面前,你竟敢如此放肆!公然辱骂朝廷重臣!虐杀朝廷命官之子!你眼里可还有大宋律法?!可还有天子威严?!!” 高俅声嘶力竭,试图占据道德和律法的制高点,将苏青阳彻底推向朝廷的对立面,“陛下!陛下您看到了吗?!此獠嚣张至此!视我大宋朝廷如无物!若今日不将其绳之以法,国将不国!君威扫地啊陛下!”
他再次扑倒在地,对着御座上的赵佶砰砰磕头,额头早已血肉模糊,鲜血染红了金砖,状极凄惨悲愤。
赵佶被高俅的哭嚎和眼前这诡异的局面弄得心烦意乱,恐惧与犹豫交织。他看向苏青阳,鼓起一丝帝王的勇气,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苏……苏先生……高衙内之事……纵有万般不是,自有朝廷法度处置……先生如此……如此雷霆手段,未免……未免太过酷烈……有伤天和……” 他的话软绵无力,更像是在哀求。
“法度?” 苏青阳终于将目光转向御座上的赵佶,那淡漠的眼神让赵佶如同被冰水浇头,瞬间噤声。
“你口中的法度,便是纵容此等猪狗不如的畜生,当街强抢民女,视律法如无物?便是容忍这等人父,身居太尉高位,执掌八十万禁军,却纵子行凶,祸乱汴梁?” 苏青阳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字字如刀,直指核心,“你所谓的法度,不过是维护你们权贵特权的遮羞布罢了。在本尊眼中,一文不值。”
他目光扫过殿中噤若寒蝉的群臣,最后落回面如死灰的高俅身上,语气带着一种俯瞰蝼蚁的漠然:
“至于你,高俅。”
“本尊杀你儿子,是因为他该死。”
“本尊现在站在这里,是因为你想找死。” 苏青阳向前踏出一步。 仅仅一步! 轰——!!! 一股更加磅礴、更加恐怖的天道威压轰然降临!仿佛整个金銮殿都在这股意志下呻吟颤抖!殿内光线瞬间变得明灭不定!所有大臣,包括种师道、狄青在内,都感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压在身上,膝盖不受控制地弯曲,扑通扑通之声不绝于耳!眨眼之间,满朝文武,除了八贤王赵德芳和三镰王赵元俨凭借特殊的身份气运勉强站立(但也脸色发白,身形摇晃),其余人等,尽数被这股浩瀚天威压得跪伏在地!
高俅更是首当其冲!他只觉仿佛有一座无形的万丈神山当头压下!噗通一声,双膝狠狠砸在金砖之上,膝盖骨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五脏六腑如同移位,喉头一甜,哇地喷出一大口鲜血!他拼命想要抬头,想要怒视苏青阳,却连抬起脖颈都做不到!脸死死地贴着冰冷血腥的地面,如同一条濒死的癞皮狗!
苏青阳居高临下,目光漠然地俯视着脚下瘫软如泥、狼狈不堪的高俅,声音如同九天之上的神只在宣判:
“莫说杀你一个不成器的崽子。”
“便是杀你高俅……” 苏青阳微微一顿,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再次浮现,清晰地吐出四个字: “如屠猪狗。”
轰——!!! 这四个字,如同四道九天劫雷,狠狠劈在高俅的心头!也劈在所有跪伏在地的朝臣心头! 杀太尉如屠猪狗?! 这是何等的狂妄!何等的蔑视!何等的……令人绝望的强大! 高俅只觉得一股前所未有的、深入骨髓的恐惧瞬间吞噬了他所有的怨毒和愤怒!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他引以为傲的太尉之位,他掌控的八十万禁军,都成了彻头彻尾的笑话!对方要杀他,真的如同碾死一只蚂蚁!
“不……不……” 高俅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身体因极致的恐惧而剧烈颤抖,鲜血混杂着涎水从嘴角流出,眼神涣散,只剩下无尽的绝望和哀求。
“苏先生息怒!”八贤王赵德芳强忍着心头的悸动,踏前一步,对着苏青阳深深一揖,语气恭敬而诚恳,“高俅父子罪孽深重,天怒人怨!先生仗义出手,匡扶正义,乃我大宋之幸!然高俅毕竟身负朝廷官职,若由先生当殿处置,恐损及朝廷体面。不若将其交由开封府,依律严惩!包拯包大人铁面无私,定会秉公办理,还先生、还天下一个公道!请先生以社稷为重,暂息雷霆之怒!”
三镰王赵元俨也拱手道:“八贤王所言极是!苏先生仙驾降临,本为涤荡乾坤。高俅之罪,自有国法昭昭!请先生高抬贵手!”
包拯此刻虽跪伏在地,却也抬起头,黑面肃然,朗声道:“苏先生!高俅纵子行凶,包庇恶行,罪证确凿!下官以项上人头担保,定将其罪状查清,按律严办!绝不姑息!请先生明鉴!”
苏青阳淡漠的目光扫过八贤王、三镰王和包拯。 他自然知道他们是在给朝廷找台阶下,也是想保下高俅的命交给律法审判。对于这些真正心怀社稷、或秉公执法之人,他并无恶感。
“依律严惩?”苏青阳看向包拯,语气平淡,“包黑子,本尊问你。依你大宋律,当街强抢民女,调戏朝廷命官之妻,该当何罪?纵容其子屡犯此等恶行,视律法如无物,身为太尉,又该当何罪?高俅身居高位,却结党营私,祸乱朝纲,构陷忠良,又该当何罪?”
包拯闻言,面色一肃,毫不犹豫,声若洪钟,响彻大殿: “依《宋刑统》!当街强抢民女,调戏官眷,罪同强盗!视情节轻重,当处脊杖一百,刺配三千里!屡犯者,罪加一等!情节极其恶劣、民愤极大者——斩立决!”
“为官者,纵容子弟行凶,知法犯法,罪加三等!当处罢官夺职,抄没家产,流放岭南!若自身亦有贪赃枉法、构陷忠良、祸乱朝纲之重罪——数罪并罚,当处……凌迟处死!”
包拯的声音铿锵有力,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砸在高俅的心上,也砸在所有朝臣的心上!
“好!”苏青阳微微颔首,目光转向面无人色、抖如筛糠的高俅,“高俅,你可听清了?包拯之言,便是大宋律法!按律,你父子二人,皆该千刀万剐!”
他话锋一转,带着一丝冰冷的嘲弄:“本尊昨日杀那猪狗,不过是提前执行了他应得的斩立决!至于你……” 苏青阳收回目光,那笼罩全场的恐怖威压如同潮水般瞬间退去。殿内光线恢复,群臣顿觉身上一轻,纷纷大口喘息,冷汗浸透朝服,看向苏青阳的目光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敬畏。
“本尊今日不杀你。”苏青阳的声音恢复了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志,“你的命,留给包拯,留给大宋的律法。” 他目光扫过瘫软在地、如同烂泥的高俅,以及御座上脸色惨白的赵佶:
“一月。”
“一月之内,若本尊看不到高俅按律伏法,明正典刑……” 苏青阳的声音微微一顿,那双淡漠的眼眸中,终于闪过一丝足以冻结灵魂的寒芒: “本尊不介意亲自动手。”
“届时,这东京汴梁,便换个人来坐这龙椅。”
“这大宋江山……” 他最后的目光落在赵佶身上,如同无形的利刃: “换个人来管。”
话音落下,苏青阳的身影如同水中的倒影,在众目睽睽之下,缓缓变淡、消散。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没有空间破碎的异象,就那么自然而然地,消失在金銮殿的阳光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留下死一般寂静的大殿,瘫软如泥、失禁昏厥的高俅,面无人色、浑身颤抖的赵佶,以及满殿惊魂未定、心有余悸的文武百官。
八贤王赵德芳与三镰王赵元俨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与决心。 包拯深吸一口气,对着苏青阳消失的方向,深深一揖,然后猛地转身,黑面如铁,对着殿外沉声喝道: “王朝!马汉!张龙!赵虎!”
“在!” 四名早已等候在殿外的开封府护卫齐声应诺! “即刻查封太尉府!缉拿罪臣高俅!一应人等,不得走脱!违令者,格杀勿论!” 包拯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响在寂静的大殿!
“得令!” 四大护卫领命而去,脚步声如雷!
包拯又看向御座,拱手道:“陛下!苏仙人之言,如雷贯耳!高俅罪证确凿,罄竹难书!臣请旨,即刻将其收押天牢,严加审讯!按律定罪!以正国法!以安民心!以谢仙人!”
赵佶此刻早已被苏青阳最后那句“换个人来管”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有半分犹豫?他连忙摆手,声音带着哭腔:“准!准奏!一切……一切依包爱卿所言!快!快把高俅拖下去!拖下去!”
几名殿前武士如狼似虎地扑上前,将早已昏死过去、浑身恶臭的高俅如同拖死狗般拖出了金銮殿。
八贤王赵德芳看着高俅被拖走的狼狈身影,又想起苏青阳那句“猪狗不如的崽子”和“如屠猪狗”,再想想高俅父子平日的恶行,心中郁积多年的恶气终于一吐而空,忍不住再次低笑出声,对身旁的三镰王道:“王兄,今日这早朝,虽惊心动魄,却也……大快人心呐!”
三镰王赵元俨捋须点头,眼中精光闪烁:“苏仙人……真乃神人也!一言定乾坤,一掌慑奸佞!高俅伏法,朝纲可肃!此乃我大宋之福!只是……” 他望向殿外,苏青阳消失的方向,语气带着深深的敬畏,“仙威难测……陛下日后,当慎之又慎啊!”
一场震动朝野的金銮殿风波,在苏青阳的绝对威势下,以高俅的彻底倒台而告终。而苏青阳那句“一月之期”和“换个人来管”,则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于大宋皇室的头顶。汴梁的风云,并未因高俅的倒下而平息,反而因苏青阳的降临,掀开了更加波澜壮阔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