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的江湖,表面因朝廷强盛而平静,暗流却从未止息。屠龙刀与“号令天下”的传说,如同最诱人的毒饵,吸引着无数野心勃勃的魑魅魍魉。当“张无忌在天下第一庄”的消息如同瘟疫般传开,某些蛰伏已久的贪婪之心,终于按捺不住,彻底沸腾!
嵩山派,峻极峰大殿。 烛火摇曳,映照着几张或阴鸷、或狂热、或贪婪的脸庞。
“消息确凿无疑!”左冷禅端坐主位,面沉如水,声音却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兴奋,“张无忌,武当张翠山之子,身负屠龙刀下落之秘!如今就在天下第一庄听涛小筑!而那听涛小筑,不过几个黄毛丫头和小子守着!”
他目光如鹰隼般扫过下首几人: 华山派掌门岳不群,面皮白净,三缕长须,眼神温润平和,手指却无意识地捻动着衣角。 青城派掌门余沧海,矮小精悍,三角眼中闪烁着毒蛇般的寒光。 还有几位依附嵩山的小门派掌门,皆是一脸跃跃欲试。
“诸位!”左冷禅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屠龙刀!号令天下!此乃何等机缘?更遑论,那听涛小筑与琼华商会关系匪浅!若能拿下张无忌,逼问出屠龙刀下落,甚至以此为筹码……琼华仙缘,商会那富可敌国的财富,数之不尽的奇珍异宝、神功秘籍……唾手可得!”
他刻意顿了顿,抛出了最关键、也最令人心安的砝码: “最重要的是!根据可靠情报,那位如同神魔般悬在所有野心家头顶的——天人苏青阳!已经离开了大明!此刻,正是千载难逢之机!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左盟主所言极是!”余沧海第一个跳起来,三角眼中凶光毕露,“苏青阳不在,区区几个小辈,何足挂齿?屠龙刀合该我等所得!岳掌门,你意下如何?”他看向岳不群。
岳不群眉头微蹙,似有忧虑:“左盟主,天下第一庄毕竟非同小可,庄内高手如云,更有朝廷背景……贸然强攻,是否……”
“岳师兄多虑了!”左冷禅冷笑一声,打断岳不群,“我等并非强攻,而是夜袭!雷霆一击,擒贼擒王!拿下张无忌便走!天下第一庄高手再多,难道还能未卜先知,日夜守在那听涛小筑不成?至于朝廷?哼,我们得手便走,遁入江湖,朱厚照又能奈我何?难道他会为了一个张无忌,掀起江湖浩劫不成?”
他目光转向殿外阴影处,厉声道:“嵩山太保听令!”
“属下在!”七道身影如同鬼魅般闪入殿中,单膝跪地!正是嵩山派除陆柏、丁勉、费彬(三人已被司空千落废于刘府)之外,剩余的十大太保!个个气息沉凝,眼神锐利,杀气内蕴,皆是宗师境中的好手!尤其领头的高克新、钟镇、邓八公,更是接近宗师巅峰!
“尔等七人,今夜子时,随本座亲赴天下第一庄,突袭听涛小筑!目标——生擒张无忌!”左冷禅眼中寒芒爆射,“其余人等,在外围策应,阻截援兵!”
“谨遵盟主之令!”七太保齐声应诺,杀气腾腾!
岳不群看着这架势,心中暗叹一声,知道左冷禅心意已决,势在必行。他面上却露出温和笑容,拱手道:“左盟主运筹帷幄,定能马到成功!岳某便在华山静候佳音。” 他选择了置身事外,明哲保身。
余沧海则嘿嘿怪笑:“左盟主放心,青城弟子定在外围为盟主掠阵,一只苍蝇也别想飞进去打扰!”
夜色如墨,星月无光。 天下第一庄占地极广,亭台楼阁,水榭园林,戒备森严。然而,听涛小筑位于庄内最幽静的西侧湖畔,独立成院,四周竹林环绕,相对僻静。
子夜时分,万籁俱寂。 十数道黑影如同融入夜色的蝙蝠,悄无声息地翻越高墙,避开巡逻的庄丁,朝着听涛小筑的方向疾速潜行。为首者,正是左冷禅!他身后,高克新、钟镇、邓八公等七位嵩山太保紧随,个个屏息凝神,身法迅捷诡异。
“盟主,前方就是听涛小筑!”高克新压低声音,指着竹林深处那栋灯火朦胧的临水小楼。
左冷禅眼中闪过一丝志在必得的寒光,手一挥:“按计划!高克新、钟镇随我破门擒人!邓八公带人封锁四周,若有异动,格杀勿论!”
“是!” 黑影瞬间分散! 左冷禅带着高克新、钟镇,如同三支离弦的黑色利箭,无声无息地扑向听涛小筑那扇虚掩的竹扉!他们自信,以三人之力,对付几个小辈,瞬息可擒!
然而,就在左冷禅的手即将触及竹扉的刹那—— 一股难以形容的、醇厚绵长、仿佛蕴藏着天地至理与岁月沧桑的奇异酒香,毫无征兆地,如同水银泻地般,从那虚掩的门缝中弥漫出来!
这酒香,初闻清冽如高山雪泉,再品醇厚似千年陈酿,细嗅之下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能洗涤灵魂、令人飘飘欲仙的灵韵!仅仅是闻到一丝,左冷禅这等心志坚定之辈,竟也感到心神一阵恍惚,体内真气都隐隐有自发运转、与酒香共鸣的趋势!
“什么味道?”高克新和钟镇也同时停步,面露惊疑。这酒香太不寻常!
屋内。 温暖的光晕下,气氛却与屋外的肃杀截然不同。 一张精致的紫檀圆桌旁,围坐着几人。 司空千落正眉飞色舞地给一位身着宽大灰袍、头发随意披散、腰间挂着一个硕大红皮酒葫芦的中年男子斟酒。酒液呈淡金色,在夜光杯中流转着梦幻般的光泽,酒香正是由此散发——琼华商会新品·扶摇仙酿!此酒以扶摇仙果为主材,辅以百种灵药,经特殊秘法酿制,不仅滋味绝世,更蕴含磅礴温和的灵力,对修为大有裨益。
那灰袍男子,正是雪月城大城主,当世天人境绝顶高手之一——酒仙百里东君!他受宝贝侄女司空千落软磨硬泡,特意前来品尝这传闻中的仙酿。
张无忌、江小鱼、江玉燕、周芷若也都在座,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听司空千落叽叽喳喳地介绍着仙酿的妙处。
“大伯!快尝尝!这可是我们商会刚酿出来的,第一坛就给您留着呢!”司空千落献宝似的将酒杯推到百里东君面前。
百里东君端起夜光杯,放在鼻尖深深一嗅,闭目陶醉,半晌才缓缓睁开眼,眼中仿佛有星辰流转、沧海桑田,赞道:“好!好一个扶摇仙酿!集天地灵秀,蕴岁月芳华!此酒,当浮一大白!” 说罢,仰头将杯中酒液一饮而尽!
酒液入喉,百里东君周身气息微微一荡,仿佛平静的湖面投入石子,一股更加深邃、更加浩瀚的意境隐隐透出,显然这仙酿让他颇为受用。
就在此时! 百里东君端杯的手微微一顿,那双仿佛能看透世间一切迷障的醉眼,带着一丝被打扰的微愠,随意地瞥向了竹扉的方向。目光仿佛穿透了门板,落在了门外那三个屏息凝神、自以为隐蔽的“夜行客”身上。
“啧,酒兴正酣,偏有苍蝇聒噪。”百里东君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醉意,却清晰地传入屋内每个人耳中,也如同惊雷般炸响在门外左冷禅三人的心头!
左冷禅三人脸色瞬间剧变!被发现了?!怎么可能?!他们自认气息收敛到极致!
不等他们做出任何反应! 百里东君只是看似随意地,将手中那刚刚饮尽、杯底还残留着几滴淡金色酒液的夜光杯,朝着竹扉的方向,轻轻一弹!
嗡——! 杯底那几滴残留的仙酿,仿佛被赋予了生命!骤然脱离杯壁,化作三点璀璨夺目、蕴含着恐怖灵力与无上意境的金芒!如同三颗缩小的流星,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瞬间穿透了那虚掩的竹扉!
噗!噗!噗! 三声极其轻微、却又如同重锤敲击在灵魂深处的闷响! 门外,左冷禅、高克新、钟镇三人,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胸口!他们甚至没看清那金芒是什么,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蕴含着天地威压的恐怖力量轰然爆发!
“呃啊——!”
“噗——!”
三人同时鲜血狂喷,身体如同被高速行驶的火车头迎面撞中,以比来时快十倍的速度,猛地倒飞出去! 咔嚓!咔嚓!咔嚓! 三人撞断了沿途数根碗口粗的翠竹,去势不减,如同三颗出膛的炮弹,狠狠砸向听涛小筑外围负责封锁的邓八公等人!
“盟主!”
“快闪开!”
邓八公等人惊骇欲绝,慌忙闪避! 轰!轰!轰! 左冷禅三人重重砸落在地,将坚硬的地面砸出三个浅坑!烟尘弥漫!三人面如金纸,胸口凹陷,肋骨不知断了多少根,五脏六腑如同移位,口中鲜血狂涌,夹杂着内脏碎块,眼神涣散,只剩下无尽的恐惧和难以置信!仅仅几滴残酒!仅仅随意一弹!三位顶尖宗师,瞬间重伤垂死!
“盟主!”邓八公目眦欲裂,又惊又怒,看着听涛小筑那依旧灯火朦胧、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的小楼,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里面是什么怪物?!
“撤……快撤!”左冷禅用尽最后力气嘶吼,声音充满了绝望和恐惧!他知道,踢到真正的玄铁板了!还是带倒刺的那种!
“想走?”屋内,百里东君慢条斯理地又给自己斟满一杯扶摇仙酿,看都没看窗外,只是淡淡地说了两个字: “跪下。”
这两个字,如同蕴含着天地律令! 嗡——! 一股浩瀚如天威、沉重如神山的恐怖意志,瞬间笼罩了整个听涛小筑方圆百丈! 扑通!扑通!扑通! 包括邓八公在内,所有还站着的嵩山太保以及外围策应的嵩山、青城弟子,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摁住脊梁!双膝不受控制地狠狠砸在地面!膝盖骨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所有人都被死死地压趴在地,脸贴着冰冷的地面,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仿佛背负着一座无形的大山!只有粗重惊恐的喘息和绝望的呜咽在夜风中回荡!
“大伯好厉害!”司空千落拍手欢呼。
“酒仙前辈神威!”张无忌等人也是心悦诚服。 百里东君抿了一口仙酿,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目光扫过窗外那一片狼藉,醉眼中带着一丝冰冷的嘲弄: “扰人清酒,罪不可赦。废了吧,丢出去。”
他话音落下,几道无形的指风穿透窗户,精准无比地落在左冷禅、高克新、钟镇以及邓八公等所有参与夜袭的嵩山太保丹田气海之处!
噗嗤! 如同气球被戳破!
“呃啊啊啊——!!!”凄厉绝望到极致的惨嚎划破夜空! 所有太保,包括重伤的左冷禅,只觉得丹田处如同被万针攒刺,苦修数十载的寒冰真气如同开闸洪水般疯狂外泄、消散!眨眼间,数十年苦功化为乌有!彻底沦为废人!
“丢出庄外。”百里东君挥了挥手,仿佛掸去一点灰尘。 很快,天下第一庄的护卫出现,如同拖死狗般,将这群瘫软如泥、武功尽废的“夜行客”,连同外面那些被压趴在地、吓破胆的喽啰,一起粗暴地拖走,远远丢出了天下第一庄的范围。
听涛小筑内,竹扉轻掩,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炉火温暖,酒香更浓。 百里东君再次举杯,醉眼朦胧,对着窗外那清冷的月色,对着这纷扰的江湖,悠然吟道: “月下听涛酒意浓,蝇营狗苟扰清风。弹指残酒惊宵小,废尽武功笑谈中。琼华仙酿扶摇醉,红尘纷扰转头空。且尽杯中逍遥物,管他南北与西东!”
吟罢,仰头将杯中那如梦似幻的扶摇仙酿,一饮而尽。
窗外,夜风拂过竹林,沙沙作响,仿佛在为酒仙的醉语伴奏。江湖的野心与算计,在这位天人境的醉眼与弹指间,不过是一场令人啼笑皆非的闹剧。而听涛小筑内的温暖与酒香,则成为了这个夜晚最令人心安的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