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渊阁拍卖之期愈近,京师便愈似一座架在火山口上的金炉。琼华仙缘的诱惑,早已超越凡俗财富的界限,直指长生久视、脱胎换骨的终极欲望。正如那本深藏于苏青阳记忆深处的《资本论》所言,当利润足够丰厚,足以让人践踏人间一切律法与敬畏。
仙缘之利,何止300%?那是倾尽三江五湖也难赎其万一的登天梯!于是,黑暗中,无数双贪婪的眼睛亮起,无数双被欲望烧灼的手,伸向了那汇聚了人间极致渴望的龙渊阁。
然而,通往仙缘的路,注定由血与骨铺就。
初夜·血梅绽移花
月黑风高,子时刚过。 三道如同夜枭般的黑影,悄无声息地滑过护龙山庄外围高耸的院墙。他们身法诡异,气息内敛至近乎虚无,显然是精于此道的绝顶高手。目标直指龙渊阁旁那寒气森森的琼华别苑——冰魄藏珍室!
为首之人乃黑道巨擘“无影鬼爪”崔三,轻功卓绝,爪功阴毒,曾于一夜之间连盗七家王府宝库,从未失手。他身后两人亦是成名已久的独行大盗。三人受雇于北方某位不甘衰老的豪强藩王,目标明确——回生仙饮! “区区几个娘们看守,能奈我何?”崔三眼中闪烁着志在必得的凶光,身形如烟,已逼近别苑核心区域。
就在他脚尖即将踏上别苑内一处飞檐的刹那! 嗡——! 空气中仿佛有无数根无形的琴弦被拨动!清冷、肃杀、却又带着致命韵律的杀伐之音骤然响起!
移花宫秘传音杀之术·《断魂引》!
三道黑影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胸口,身形猛地一滞,气血翻腾欲呕!不等他们反应,檐角阴影处、廊柱之后、甚至庭院假山石隙中,瞬间闪出七道曼妙绝伦的白影!移花宫女弟子!她们身姿翩若惊鸿,动作却快如鬼魅,手中或持玉箫,或握短剑,或空手结印,七道冰冷刺骨的指风、剑气、掌印,如同天罗地网,精准地笼罩向三人周身大穴!
“不好!”崔三亡魂皆冒,厉啸一声,鬼爪幻化出漫天爪影,试图硬撼!然而,移花宫合击之术何等精妙?七人气息相连,攻守一体,招式更是专破内家罡气!
噗!噗!噗! 血花在惨白的月光下凄艳绽放! 崔三的漫天爪影如同纸糊般破碎,胸口、咽喉、眉心同时被三道凝练如冰锥的指风洞穿!他身后的两名大盗,一人被玉箫点碎喉骨,另一人则被一道冰冷的剑气自后心透入,前胸穿出,心脏瞬间被剑气绞成冰渣!
三具尸体如同破麻袋般从半空坠落,重重砸在冰冷的青石地面上,鲜血迅速在寒霜中凝结成诡异的红梅图案。七名移花宫女弟子身影飘然落地,白衣胜雪,纤尘不染,清冷的眸光扫过地上的尸体,如同扫过几片枯叶,随即无声无息地再次隐入黑暗,仿佛从未出现过。
次夜·寒冰锁东厂
亥时,护龙山庄外围,靠近龙渊阁后山密林方向。 十余名身着黑色劲装、气息彪悍、眼神狠戾的汉子如同潜伏的恶狼,悄然潜行。他们并非普通盗匪,而是西北“血狼帮”的精英,个个刀头舔血,悍不畏死。为首者乃帮主“血手人屠”屠刚,横练功夫登峰造极,力大无穷,受江南某位卡在先天瓶颈数十年的武道名宿重金所托,目标——筑基丹!
“龙渊阁正面防御太强,后山是唯一破绽!冲进去,抢了丹药就走!东厂番子?哼,一群没卵子的阉货!”屠刚舔了舔嘴唇,眼中闪烁着野兽般的凶光。他低吼一声,率先如同人形暴熊般撞向一处看似薄弱的石墙!
轰! 石墙被巨力撞开一个豁口! “杀!”屠刚怒吼,带领手下猛冲而入!
然而,他们冲进的不是宝库,而是……寒冰地狱!
墙后并非预想中的后山,而是一条狭窄、幽深、两侧石壁凝结着厚厚白霜的甬道!刺骨的寒意瞬间侵蚀骨髓!更可怕的是,甬道尽头,一道高瘦、冰冷、如同亘古不化玄冰般的身影,静静地站在那里。曹仁超!
“擅闯禁地,死。” 曹仁超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如同冰碴摩擦。
“装神弄鬼!给老子死!”屠刚虽惊不惧,咆哮着,砂锅大的拳头带着撕裂空气的恶风,直捣曹仁超面门!拳风所至,连甬道内的寒气都被逼开!
曹仁超面无表情,甚至没有闪避。他只是缓缓抬起了右手。那只手瞬间变得晶莹剔透,掌纹清晰可见,掌心之中,一点极致的冰蓝光芒骤然亮起!
寒冰神掌·冰魄绝渊!
一掌推出! 没有浩大的声势,只有一道凝练到极致的、如同冰蓝色光柱般的冻气!光柱所过之处,空气发出“咔咔”的冻结声!屠刚那足以开碑裂石的狂暴拳劲,在接触到冻气的瞬间,如同被投入液氮的烙铁,瞬间凝固、迟滞、然后……崩碎!
冻气毫无阻碍地穿过破碎的拳罡,狠狠印在屠刚的胸膛!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响起!屠刚那引以为傲的横练身躯,如同被重锤砸中的冰雕,胸口瞬间凹陷下去一个清晰的掌印!掌印边缘,恐怖的寒气疯狂蔓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将他整个胸膛冻结!他脸上狰狞的表情瞬间凝固,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与绝望!
“呃……” 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呜咽,整个人便僵立不动,体表迅速覆盖上一层厚厚的冰壳,变成了一座保持着前冲姿势的冰雕!
“帮主!” 后面的血狼帮众骇然欲绝!但曹仁超身后的黑暗中,数十道同样散发着森然寒气的黑色身影如同鬼魅般扑出!东厂寒冰卫!他们手中并非寻常刀剑,而是特制的、带着倒刺的冰棱刺!
噗嗤!噗嗤!噗嗤! 利器入肉声伴随着骨骼碎裂声密集响起!血狼帮众的惨叫只持续了短短一瞬!因为他们的伤口在瞬间就被恐怖的寒气冻结,血液凝固!十余具尸体如同被扔进冰窖的冻肉,僵硬地倒在冰冷的甬道内,与他们的帮主一起,构成了一幅残酷而冰冷的死亡画卷。
曹仁超缓缓收掌,看也不看满地的冰尸,转身消失在黑暗的甬道尽头。甬道内,只留下刺骨的寒气与死亡的气息,还有那十几座姿态各异的“冰雕”。
压轴·龙渊吞法王
拍卖前夜,戌时三刻。 一股极其隐晦、却沛然莫御的威压,如同无形的海潮,悄然笼罩了整个护龙山庄外围。这股威压带着塞外的狂野与密宗特有的精神震慑,堂皇霸道,却又阴鸷诡谲。
一道身披猩红喇嘛僧袍、身形魁梧如山、面容如同金铁浇铸般刚硬的身影,如同魔神般出现在龙渊阁正前方百丈外的空旷广场上。他手中持着一根巨大的鎏金降魔杵,杵头镶嵌的骷髅眼窝中,隐隐有血色光芒流转。正是满清皇四子胤禛座下第一高手,密宗红衣大法王——巴汉格隆!
他并非为偷盗而来,而是明抢!奉胤禛密令,不惜一切代价,夺取回生仙饮!若能得手,筑基丹、易筋洗髓丹亦在目标之列!
“阿弥陀佛!” 巴汉格隆声如洪钟,带着奇异的震荡之力,滚滚传开,震得远处巡逻的护龙山庄卫士气血翻腾,耳膜欲裂,“久闻大明琼华仙缘,普度众生!贫僧特来求取仙露,泽被苍生!还请主事者现身,赐下仙缘!”
话语看似客气,实则霸道绝伦,以“泽被苍生”为名,行强取豪夺之实!其半步天人的恐怖气息毫无保留地释放开来,如同实质的重锤,狠狠砸向龙渊阁!
龙渊阁内,气氛瞬间凝重到极点。上官海棠、曹仁超、花无缺皆已感应到这股滔天气势,面色凝重。此獠修为,远超之前宵小!
然而,未等他们做出反应。
“哼!” 一声冷哼,如同九霄龙吟,带着无上威严与凛然正气,骤然自龙渊阁最顶层响起!声音不高,却瞬间压过了巴汉格隆的佛号,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耳中!同时,一股更加浩瀚、更加深沉、如同皇天后土般不可撼动的恐怖威压,自阁顶轰然降临!
一道身影,如同瞬移般出现在龙渊阁顶层的飞檐之上。一身玄色蟒袍,面容威严,眼神如同蕴藏星辰宇宙,正是铁胆神侯——朱无视!
他居高临下,目光如电,冷冷地锁定广场上的巴汉格隆,声音如同金铁交鸣,带着不容置疑的裁决之意: “何方妖僧,敢犯我大明龙渊禁地?仙缘乃我大明国运所系,岂容尔等塞外蛮夷觊觎!”
巴汉格隆瞳孔猛地收缩!朱无视!他不是传言中野心勃勃、与朝廷离心离德吗?怎会如此旗帜鲜明地守护琼华商会?!而且这气息…深不可测!远非情报所述!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神侯言重!佛渡有缘,仙露无主!大明皇帝陛下胸怀四海,岂会吝啬区区仙露?贫僧愿以重宝相换,结两国善缘!” 巴汉格隆强自镇定,试图以言语周旋。
“善缘?” 朱无视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带着无尽嘲讽的弧度,“尔等狼子野心,屡犯我境,劫掠边民,也配谈善缘?觊觎仙缘,便是犯我大明!犯我大明者…”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九天惊雷炸响,带着铁血杀伐的意志: “虽远必诛!”
最后一个“诛”字出口的瞬间! 朱无视的身影骤然消失!
下一刻! 他已出现在巴汉格隆头顶上空!一只手掌,平平无奇地向下按落!
然而,就在这手掌按落的瞬间,天地仿佛为之色变!以朱无视掌心为中心,一个无形的、吞噬一切的恐怖漩涡骤然生成!空间都为之扭曲!广场上的石板寸寸碎裂,被无形的力量吸扯着向上飞起!
吸功大法·吞天噬地!
“不好!” 巴汉格隆亡魂皆冒!他感觉自身苦修数十年的密宗真元、精血、甚至神魂,都如同决堤的洪水,不受控制地疯狂涌向那只手掌!他周身护体的血色佛光如同纸片般被撕裂!手中的降魔杵嗡嗡哀鸣,杵头骷髅眼中的血光瞬间黯淡!
“吼!” 巴汉格隆发出野兽般的绝望咆哮,拼命催动密宗秘法,试图自爆精元脱身!但一切都是徒劳!在朱无视那如同黑洞般的吸力面前,他所有的挣扎都显得如此可笑!
“呃啊——!!!” 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划破夜空! 在无数双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威震塞外的红衣法王巴汉格隆,那魁梧如山的身躯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般迅速干瘪下去!皮肤失去光泽,肌肉萎缩,骨骼扭曲变形!仅仅数个呼吸,一个活生生的半步天人境强者,竟被硬生生吸成了一具皮包骨头、眼窝深陷、如同风干了千年的木乃伊!
噗通! 干尸倒地,摔成一地枯骨碎渣! 那根巨大的鎏金降魔杵也灵性尽失,“哐当”一声砸落在地。
朱无视缓缓收回手掌,掌心之中,一缕精纯无比、蕴含着磅礴生命精元与密宗真力的血色气流一闪而逝,被他悄然纳入体内。他负手立于飞檐之上,玄色蟒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目光如电扫视四方,声音如同寒铁铸就,响彻整个护龙山庄:
“龙渊重地,仙缘所在!宵小之辈,胆敢犯境者,此獠便是榜样!”
“大明疆土,不容亵渎!琼华仙缘,不容染指!”
肃杀!威严!霸道! 整个护龙山庄内外,一片死寂!所有暗中窥探的目光,瞬间充满了无边的恐惧与敬畏!
……
翌日清晨,听涛小筑。 陆小凤捏着最新传来的密报,看着上面关于巴汉格隆被吸成干尸的简短描述,啧啧有声地灌了一大口酒,对着正在煮茶的苏青阳和一旁擦拭长虹剑的西门吹雪摇头晃脑地感叹: “瞧瞧!瞧瞧!仙缘动人心呐!这一个个的,跟扑火的飞蛾似的,前赴后继,拦都拦不住!” 他放下酒杯,脸上带着惯有的、玩世不恭却又洞悉世情的笑容:
“可惜啊可惜!”
“这仙缘虽好,也得有命花才行!”
“没那个金刚钻,就别揽那瓷器活。这龙渊阁的门槛,岂是那么好迈的?门槛下面,埋着的可都是…森森白骨啊!”
翠微湖面,晨风吹皱一池春水,倒映着天边初升的朝阳,碎金点点,仿佛昨夜那场惊心动魄的血腥,从未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