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葛，小方，这就是我学生沈北柠！今天刚好你们过来吃饭，我约着一起！”
晚上八点整，傅老带着沈北柠进了包厢。
全聚德的包厢很难定，傅老笑眯眯的又拖来一个人，“能吃上热乎的烤鸭还得是靖南的面子！”
沈北柠瞟了一眼站在一旁乖巧的男人，嘴角抽了抽。
高老一天都在轰炸他，他不回去给自己爷爷送礼物，反而跑来这凑热闹。
像是看穿她的心思，高靖南压了压唇角，漫不经心道：“小时候爷爷也是这么对我。”
他想要好久的乐高，爷爷当着他的面买了，愣是不到日子不给！
什么样的上梁就有什么样的下梁！
他也让家里的老头子尝尝抓耳挠腮看得到摸不到的滋味！
“两个小的一碰面就聊，真是儿大不中留！”
傅老好笑的揶揄他们，招呼大家都坐下。
沈北柠本想坐在下首，被傅老硬是按在了主陪的位置。
“这孩子文静的很，你们都见见，下次她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不好意思开口，我这老东西豁出脸面拜托大家能帮就帮！”
傅老是真心替沈北柠担心，天宝阁不是一般的古董店，在京城在文玩圈都有一定的地位。
她今日得罪天宝阁，以后在这个圈子必定会被针对。
一个刚刚进圈子的人，要是不能让她被接纳，很快就会被踢出局！
沈北柠是他见过最勤奋，最有灵性的学生！
大学四年她每天都来拍卖行，跟在自己后面学知识，对文物的喜欢他带的研究生没一个比得上她！
他原本都准备好了，只要沈北柠考研究生，自己就把她拐过来！
没想到她家里生出变故，人也从拍卖行辞职。
但事情就是这么巧合，她的手里多出了很多古董！是他们梦寐以求的古董！
他和高老研究过，这些东西不是出土文物，来源必定干净。
既然她有这样大的机缘，他作为老师就要托她一程！决不能让她被贾浩那等人打压！
“沈小姐的事迹我们今天都听了好几遍，天宝阁这几年如日中天，没人能惹，我们都憋了好大一口气！沈小姐这次可算是给我们出了气！“
“是啊！前些年我看中一副王岩的画，红梅图，是真戳我的心，开价五百万贾浩都不肯卖给我！我想着不夺人所爱，算了，谁承想第二年在国外拍卖行看见，起拍价三百万！”
“他这是故意不卖给国内，想要打国外市场，压我们一头，给自己造势！”
几名收藏家开了话头，对贾浩的不喜源源不断的说出来，说到气急，还会拍桌子。
傅老得意洋洋的给沈北柠递过去鸡腿，特意让厨师不要切片，她和高靖南一人一个。
“北柠这次放话她的东西绝不卖给外国人，贾浩当时那个脸色难看的像是要昏过去！”
“这次没帮那个大股东抢到东西，听说白送了许多文物才保住了投资，这次算是血亏！”
坐在傅老身边的收藏家叹了口气，“不知道他送的东西里可有王岩的画，我听说另一幅山水图也被他收着。”
“我记了很久，偏偏每次都得不到！”
这位收藏家是真的喜欢王岩！
沈北柠眯了眯眼，忽然挑眉。
王岩，三千三百年前的画家，以寥寥几笔勾勒自然风光闻名，自成一派！
对画，她不是很了解，但在真正懂画的人眼中，王岩这位画家的画作比江南四大才子的画作更难得！
时间过去几千年，能保存完好的不多，国内能看出画意的不超过五幅！
这也是天宝阁将东西卖给国外，引得这位收藏家如此遗憾的原因！
凑巧的是——她有王岩的画！
还是十分完整，笔画清晰的鲤鱼图！
“几位老师，学生初次和几位见面，带了一份薄礼，还望笑纳。”
沈北柠话开口，傅老眼睛一亮。
她一出手，可都是精品！
“这也太客气了！我们也准备了薄礼，正好一起拿出来！也算这顿饭的好意头！”
几名收藏家显然没有把沈北柠说的礼物当回事，她实在太年轻，能给国博捐赠又打压天宝阁已经到顶，后面的路脚踏实地不知道多少年才能重现今日的辉煌！
估摸着也就几万块钱的东西，他们轻松地收下，脸上是对小辈的慈祥。
傅老脸上浮出意味深长的笑，显然等着打这些人的脸！
沈北柠的东西就放在包厢的角落，找了一会，抽出了两幅画。
“小心。”
卷轴差点掉在地上，修长的手扶住，握着她的手教她怎么卷画。
男人冷冽的气息传过来，沈北柠手有些僵。
“卷轴和画不能分离，否则重新塞回去会钻氧。”
高靖南目光落在画卷末端的盖章上，瞳孔放大，诧异的看着她，很快收回目光。
“画作？傅老果然知道我的喜好！”
两名收藏家笑呵呵的接过那两幅画，“看这画纸这么白，年代不久，是近代哪位画家的画作？”
傅老仔细看了一眼那两幅画轴，震惊的望向沈北柠。
年代不久？
他们识不识货！
傅老差点一口茶都没咽下去，见沈北柠安稳的坐下，深吸口气，瞧着这两人但笑不语。
他这学生，给他长面子！
“老方你磨磨唧唧的，我先打开看看！不管是谁的，都是沈小姐一番心意！”
年轻点的收藏家二话不说打开画卷，就那一瞬间，四周寂静。
收起脸上的轻视，手里的画郑重的平铺在桌子上，他的双眼火热，手甚至在发抖。
“王，王岩的鲤鱼图！”
不是山水图，是鲤鱼图！
对于山水画家来说，动物的画少之又少！
这一幅，可卖天价！
“王岩？三千多年前的画，能保存的这么新？”
另一名收藏家不信，迅速打开自己的画，整个人都僵住。
“王岩红梅鸟雀图！”
正是他心心念念的红梅林！
还额外多了两只求偶的鸟雀！
“这，这是真品！是真品啊！”
熟悉的画法和独特的技艺映入眼帘，那人激动的差点站不住。
王岩之所以自成一派，就是因为他的画极其难学！
多少人想要模仿，连三分都模仿不出来！
这二位都是真心喜欢画作的人，是不是王岩的画，一眼就能看出来！
何况......画轴的造法，更不是现代工艺可比！
“保存这么完好的千年古画，下面还盖了章！“
“章印清晰，一点辩驳的可能都没有！”
他们从没见过这么清楚的千年古画！
“三千年了！他的画就像刚保存几百年似的！”
两个人大脑嗡嗡的响，五十多岁的人就像年轻小伙子遇见心爱的女人，猴急猴急，脸都涨的通红，两只手自从打开画之后，再不敢轻易碰它。
“傅老！你是鉴定专家，快帮我们看看，这到底是多久之前的画？”
那两个人心脏狂跳，拉着傅老走过去，指着画声音抬高好几度。
傅老白了他们一眼，“北柠就在这，这画究竟多少年直接问不就好了？”
“不过，你们如果要专业鉴定的话，我可以给你们出结论。”
傅老拿出专业的态度，从画轴，到画纸，再到画里的内容，到盖章，挨个检查，深深地看了一眼沈北柠，给出答案。
“的确是王岩的画！应当是他年轻时所画，笔法稍显稚嫩但已初具风格。”
“这下面还有天武国皇室的盖章，这恐怕是天武国时期皇家的私藏。”
傅老停顿了一下，皱了皱眉，没再说什么，当即写了鉴定书。
得了保证，那两个人像是捧着盛世珍宝。
看向沈北柠的目光越发灼热。
“小沈，我自提一辈，你以后喊我方叔！我开的画室就在前面三条街的胡同里！你有空就去玩玩，大门随时为你打开！”
“我开的根雕公司在他画室边上，去玩也过来看看！我老葛随时欢迎你！”
期待了多少年的东西从天而降，这两个人高兴地都要疯了！
“这画我们不占你便宜！你能不放在拍卖行，私下给我们，这人情我们收了！”
“王岩的画前年最高拍卖五百万，方叔按照那个价给你！”
两个人二话不说直接写了支票，看着沈北柠就像是看着自己闺女，喜欢的紧。
“北柠对你们可比对我好啊！我都没见过这两幅画，沾了你们的光才能一睹风采！”
傅老笑的开怀，喝了好几口茶，揶揄的开口。
高靖南给傅老倒茶，低沉的嗓音跟着笑，“多亏傅老愿意带我，否则我连这画都看不到。”
“沈小姐偏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