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喇嘛瘫软在地,房间内那股令人窒息的气场消失了
我看着那依旧悬浮在半空的莲花法器。它收敛了那股邪气,好像她有什么话对我说暗红色的玉质莲身在昏暗光线下幽幽转动,莲心处那点深邃的黑暗,若隐若现。
三叔,这东西...我眉头紧锁,这东西邪门得紧,光是存在就让人心神不宁。好奇怪的感觉,刚在莲花灯芯中看到美玲了,但我又不敢对张楠说,还是不要乱想了,我们两都有犀牛角吃下去了,拥有心意相通的感觉
(关于犀牛角,还有一个故事,我先撇开主题,这个必须得讲一下
在《抱朴子·内篇》(晋·葛洪)“得真通天犀角三寸以上,刻以为鱼,而衔之以入水,水常为人开,方三尺,可得炁息水中。”(不懂可以查译文,这边我大概讲一下)
《南州异物志》(三国吴·万震) “犀有特神者,角有光曜,白日视之,如角;夜暗之中,理皆灿然,光由中出,望如火炬。欲知此角神异,置之草野,飞鸟走兽过皆惊。”
《汉书·西域传》 记载了汉武帝时,有“通犀翠羽之珍”。说明在当时,通天犀角已经是极为珍贵的贡品和宝物
唐代诗人李商隐“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李商隐应该是见过灵犀,知道灵犀可以心意相通,进入结界的时候,一直迷路,带上灵犀可以使频率与这结界相同,一对灵犀代表的情侣。这首诗描写的是相爱之人无法身体相伴的苦闷与相思。虽然我们无法像彩凤那样拥有双翼,飞越阻隔相聚在一起,但我们的内心却像灵异的犀角一样,有一条无形的线(即那根贯通角心的白线)将我们彼此连接,能够瞬间感知到对方的心意。回归正题)
三叔没有立刻回答,他先俯身检查昏迷的男星,指搭腕脉,面色凝重:精气损耗过度,三魂不稳,七魄受创。就算能醒,根基也毁了。他语气沉痛,对这种掠夺他人道基的邪法太恶心了,断人后路,也断自己后路。
三叔把目光投向那莲花法器,迷离的看了一眼:此物能以秘法强夺生灵精气,转嫁因果,更能引动心魔,污浊神魂。但...他话锋一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疑,此物内部,似乎并非纯粹的死物邪器。 要不毁了吧,省的它被别人夺取,祸害别人!
三叔叫我和张楠再退几步,自己则缓步靠近。随着他的接近,那莲花法器仿佛有所感应,旋转速度微微加快,莲身光芒明灭阴晴不定
三叔并指如剑,指尖萦绕着一层薄而凝实的阴煞之气,集中意念,手指靠近眉心,那是他闭关后特有的气息,缓缓点向莲花法器的核心莲心。
就在那冰寒指尖即将触及的刹那——
莲花法器猛地剧震!原本收拢的莲瓣如同受惊般骤然张开,莲心处那点黑暗瞬间扩大!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精纯、古老,却又扭曲邪异的意识波动
一个模糊的、由光影交织而成的女子虚影,自那莲心黑暗中挣扎着浮现。
哇,啧啧啧,真的啊,她容貌绝美,倾国倾城,好美啊。张楠瞪了我一眼~咳咳
带着一种非人的空洞与妖异,周身缭绕着不祥的粉红色氤氲之气。那双本该灵动的眼眸此刻一片茫然,只依循本能,还散发着勾人心智的光
器灵!三叔瞳孔骤然收缩,迅捷后撤,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凝重,而且...是已堕落的器灵!
我吃惊了一下,因为法器通灵,孕育器灵,乃是万中无一的机缘。但凡能生灵之法器,无不是历经千载岁月温养,或由通天大能呕心炼制。不然很难练成的,后面会讲干将莫邪的剑灵。
等等...三叔目光如炬,死死盯着那在粉红邪气中沉浮的器灵虚影,不对劲啊,这器灵的气息...虽然外面黑气萦绕周身,但莲花中心,还有一丝很微弱的清气,不知道可不可以炼化
我想想,古籍中搜寻线索,片刻后,眼中精光一闪:莫非...这是古籍《云笈七签》杂篇中曾隐晦提及的 青莲渡魂灯 ?相传此灯乃前朝洞庭湖千年青莲所化,本为渡魂安魄、积攒功德之正道法器,其器灵秉性慈悲。若真是它,那便是遭了劫难,也是她应该过得因果关系的劫难吧。被尘蒙了,也是被猪油蒙了心。
仿佛是为了印证三叔的猜测,那器灵虚影周身翻涌的粉红邪气突然一阵剧烈波动,一点极其微弱、却纯粹无比的青色光华,如同风中之烛,顽强地从邪气包裹中透出一丝!虽然转瞬即逝,但那惊鸿一瞥的清正祥和之气,救我~救救我~
果然!灵性未泯,本质尚存!哈哈哈哈
三叔语气带着一丝罕见的激动,它并非自愿堕落,而是被邪法禁锢污染!若能驱散这层污秽,可以度化,看她愿不愿意认主咯。
那器灵似乎感应到三叔话语中的善意,浮在空中的莲花,上下浮动,她伸出由光影构成的纤手,指向地上昏迷的男星,又缓缓指向自己心口的位置,做出了一个类似与的手势。
它...它在向我们求助?我心中又惊又怜。
三叔郑重点头:器灵本质未失,良知尚存,只是被邪法枷锁牢牢禁锢,身不由己。若能找到钥匙,打开枷锁...她……
三叔还没说完,器灵周身粉红邪气如同受到刺激般猛然反扑,瞬间将那丝青色光华吞噬殆尽!它再次变得凶戾狂暴,空洞的眼神锁定三叔,发出直接冲击神魂的无声尖啸!给我死!!!
小心反噬!我急忙出声提醒。这器灵在正邪之间状态极不稳定,随时可能失控!
三叔周身阴寒之气流转,抵挡着精神冲击,脸色更加苍白。他沉声喝道:必须速决!是冒险一试,助它拔除污秽,重见天日!
我看着那在滔天邪气中载沉载浮、偶尔挣扎透出一丝青光的器灵,想到泥丸宫中自行摇曳、洒落清辉的九朵金莲,想到《地藏本愿度厄经》中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宏大慈悲愿力,一股难以言喻的冲动与责任感涌上心头。
我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目光坚定地看向三叔:
三叔,让我试试!助它脱困!
我盘膝双手结印,坐在莲花前,意守丹田。泥丸宫中,九朵金莲前所未有的明亮,清辉如练,映照得灵台一片通明。《地藏本愿度厄经》的经文在心间无声流淌,慈悲、,自我周身弥漫开来,形成一注光柱,涌进莲花法器中心……
“南无地藏菩萨摩诃萨…”
我并未诵出声,而是以神念牵引,将经文的真意化作一道道柔和却坚定的金色涟漪,荡向那器灵虚影。
起初,器灵反应极其剧烈。粉红邪气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冰块,嗤嗤作响,疯狂翻滚抵抗,那绝美而空洞的脸上甚至露出一丝狰狞,朝着我发出无声的威胁嘶吼,试图以魅惑与恐惧扰乱我的心神。
但我紧守,双手结印,不为所动,南无地藏王菩萨摩诃萨。九莲清辉护住神识,地藏宏愿如定海神针。金色的愿力涟漪一点点冲刷、剥离着附着在器灵核心外的邪气。
没过多久那疯狂的抵抗弱了下去。器灵虚影停止了嘶吼,它悬浮在那里,微微颤抖着,空洞的眼神望着那持续不断的金色愿力光华,流露出一丝…迷茫,以及深可见骨的疲惫。
突然!
一段破碎、混乱痛苦,,猛地从那器灵核心深处,顺着愿力的连接,冲入了我的识海——
我看到在洞庭湖畔, 一盏青玉般的莲灯悬浮在水面,散发着柔和而温暖的清辉。灯影中,一位身着素白罗裙、眉心生着一点青莲印记的灵秀少女(青娥)虚影浮现,她指尖轻点,道道清光融入水中,安抚着水中躁动的亡魂,引渡它们归于平静。她的眼神清澈、慈悲,带着履行职责的安然。周围,是百姓虔诚的跪拜与感激。
一处隐秘的山谷祭坛,火光冲天!之前那个喇嘛的师门长辈,数个身着类似邪异僧袍的人,正围绕着一个复杂的血色阵法狂舞念咒。阵法中央,赫然便是那盏“青莲渡魂灯”!无数扭曲的怨魂被邪幡抽出,强行打入灯体!青娥的虚影在灯中痛苦挣扎、哀鸣,她周身的清光被污血般的邪气污染、侵蚀,眉心的青莲印记一点点被染上黑红之色!她试图反抗,但渡魂灯的本质是慈悲与接纳,面对这强行灌入的滔天怨煞与邪咒,她的防御脆弱不堪。
一道由无数扭曲密宗邪文构成的黑色枷锁,烙印在青娥虚影的眉心,将那青莲印记彻底覆盖、锁死!
她发出一声无声的悲鸣,不要啊!求求你放过我吧!!!!眼神中的清明与慈悲瞬间被抽空,只剩下空洞与服从。一个威严而冷酷的声音(似是指挥此次仪式的老喇嘛)在她灵魂中响起:“以万魂为祭,以邪咒为缚,青莲堕转,听吾号令!从今往后,你便是‘欲界欢喜莲’,尊奉持咒之主,汲取阳精,助吾等成就无上密法!”
·她被迫为恶,灵性备受煎熬。
画面飞速闪动,青娥(或者说,堕落后的器灵)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被不同的邪修(包括现在这个喇嘛)持咒催动。她看着自己的清辉变成粉红的邪光,看着自己原本用来渡魂安魄的力量,变成抽取生人精气、助长邪修欲望的工具。她看到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在她面前枯萎,看到持咒者满足而狰狞的笑容。每一次“执行命令”,她被枷锁禁锢的核心都在无声地哭泣、滴血,但那黑色的枷锁牢牢锁死了她的一切反抗,强迫她沦为帮凶。
记忆碎片到此戛然而止了
我猛地睁开双眼,胸口剧烈起伏,额角渗出冷汗。原来如此!这器灵“青娥”并非自愿堕落,而是被密宗邪修一脉以极其残忍的“万魂污秽”和“邪咒枷锁”强行污染、禁锢!它听命于这个喇嘛,并非心甘情愿,而是灵魂被刻下了不得不服从的诅咒!该死,原来如此
它之前的“求助”手势,指向男星,指向心口,是在告诉我,它不想再害人,想摆脱这污秽的躯壳与枷锁!
那喇嘛见器灵在我的愿力影响下竟然停止了攻击,还流露出异样,脸上闪过一丝惊慌,他强忍着肩膀脱臼的剧痛,试图再次念动咒语催动器灵。
“嗡…”
器灵虚影随着咒语声再次波动起来,粉红邪气试图重新凝聚。
“够了!”我怒喝一声,目光如电般射向那喇嘛,“以万魂污圣器,以邪咒锁灵性,逼其助纣为虐!你们这一脉,当真该死!”
我不再犹豫,将全部心神沉入与器灵的连接中。泥丸宫中,九朵金莲光芒大放,不再是温和的冲刷,而是化作九道凝练的破邪金光,如同利剑,直刺器灵眉心那道黑色的咒文枷锁!破开!!!!
同时,我以神念将刚才看到的记忆画面,连同《地藏本愿度厄经》中“解脱苦难”、“破除障碍”的真意,一起传递过去:
“青娥!醒来!枷锁当破,污秽当除!你不是‘欲界欢喜莲’,你是洞庭青娥,是渡魂安魄的青莲渡魂灯!”快醒来啊!不然我快坚持不住了!!!
“轰——!”
器灵虚影剧烈震动,眉心处的黑色枷锁在九道金莲破邪金光与地藏宏愿的双重冲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那被禁锢了不知多少岁月的清灵本质,如同被压到极致的弹簧,猛然爆发出强大的反抗意志!
“不——!”喇嘛感受到他与器灵之间的契约联系正在断裂。
啊!我的心血啊!毁于一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