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我与张楠踏上了前往山东青岛的列车。三叔坐镇堂口,负责与总部协调,并为我们提供远程支援。临行前,他特意叮嘱,沿海之地,水汽充沛,阴煞之气借水势流转,变化多端,需格外小心,尤其要注意那些看似寻常,实则暗藏玄机的“水眼”或“海眼”。
抵达青岛时,正值黄昏。这座以红瓦绿树、碧海蓝天闻名的城市,此刻笼罩在晚霞与渐起的海雾之中,别有一番风情。但我们无暇欣赏美景,按照总部提供的地址,直接赶往那个出事的临海渔村——石老人村。
村子位于崂山北麓,依山傍海,本应是风水上佳的所在。然而,刚一靠近村口,我便感觉到一股异样。空气中弥漫着海风的咸腥,但这咸腥之中,却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心神不宁的腐朽气息。开启法眼望去,只见整个村落乃至附近的海域上空,都笼罩着一层稀薄却挥之不去的灰黑色煞气,如同粘稠的油污般缓缓流动,与霞光交织,显得诡异非常。
村里的气氛压抑。接待我们的是村支书,一位姓王的中年汉子,脸色憔悴,眼带血丝。他告诉我们,怪事是从去年开始的。起初只是偶尔有渔船在附近一片被称为“鬼旋涡”的海域失踪,大家都以为是普通海难。但后来,失踪事件越来越频繁,而且偶尔有残骸或尸体被冲回岸边,无一例外,都变成了皮包骨头的干尸,仿佛被什么东西吸干了全身精血。更诡异的是,村里近半年来,老人和孩子生病的人数大增,且多是虚症,药石无效,整个人都恹恹的。
“我们也请过道士、神婆来看,”王支书愁容满面,“有的说是冲撞了海龙王,有的说是风水出了问题,做了几场法事,一点用都没有!再这样下去,村子就完了!”
我仔细询问了“鬼旋涡”的具体位置和那些干尸被发现的地点,心中渐渐有了轮廓。当晚,我和张楠没有住在村里安排的招待所,而是借了两件旧棉袄,悄然来到村子地势最高的后山崖壁上,准备彻夜观察。
月隐星稀,海风呼啸。崖壁之下,便是漆黑如墨的大海,海浪拍打着礁石,发出沉闷的轰鸣。我运转金丹,法眼全开,望向那片被称为“鬼旋涡”的海域。
果然!在法眼视界下,那片海域的海水并非纯粹的黑暗,其深处隐隐透出暗蓝色的幽光,无数道细微的灰黑色煞气如同受到吸引般,从四面八方,尤其是从石老人村的方向,源源不断地汇入那片海域,形成一个缓慢旋转的巨大煞气漩涡!漩涡中心,深不见底,仿佛连通着九幽,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吸力和阴寒。
“好一个聚阴抽魂的天然海眼!”我低声道。这格局并非人为布阵,而是有“东西”巧妙地利用了海底的某处极阴地脉,结合洋流与特定地形,自然形成的吞噬生灵精气的凶地!村里的病患和那些船员的离奇死亡,其精气正是被这海眼缓缓抽走,汇入了漩涡深处。
张楠站在我身旁,玄阴之气自然流转,帮她抵御着那无处不在的阴煞侵蚀。她凝视着那片漩涡,清冷的眸子微微眯起:“漩涡深处,有很强的生命波动,而且……不止一股。混杂,但有一个核心,非常阴寒强大。”
就在这时,我怀中那枚得自黄仙的、已与我气息相连的“太极木卵”,忽然微微震动了一下,传递出一丝微弱的、带着警告意味的清凉之意。
我心中一动,将木卵握在手中,以其生机感应去探知。木卵传来的反馈更加清晰——那漩涡深处,除了那阴寒强大的核心生命体外,还盘踞着大量阴邪、污浊的气息,充满了兽性与贪婪,仿佛是……某种受其驱使的眷属或护卫!
联想到三叔关于精怪渡劫需“挡灾替身”的推测,一个念头浮上心头:这盘踞在海眼深处的,恐怕真是一个即将渡劫的强大水族精怪(或是与水相关的陆生精怪)。它布下此局,抽取生灵精气滋养自身、削弱天劫,而那些盘踞在它周围的污浊气息,很可能就是它为自己准备的……渡劫炮灰!
“看来,我们找到正主了。”我对张楠说道,目光锐利地看向那吞噬一切光与热的黑暗漩涡,“不过,要想解决此事,恐怕得亲自下到那‘鬼旋涡’里,会一会这位‘海龙王’了。”
张楠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握住了我的手,冰冷的触感中带着无比的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