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暗红色的粘稠液体带着刺鼻的腥臭,从水龙头汩汩涌出,迅速漫过浴缸边缘,流向地面。与此同时,客厅方向传来阴骨灯骨架断裂的脆响,以及一阵若有若无、带着南洋腔调的女子哼唱声,缥缈诡异,直钻耳膜。
“小心!阵法已经启动,这邪神要苏醒了!”三叔低喝一声,七星剑已然出鞘,剑身嗡鸣,泛着凛然清光。
林淼道长反应极快,双手各捏一枚五帝钱,口中疾诵:“五帝显威,镇煞安宅,敕!”手腕一抖,两枚铜钱化作两道金光,一枚射向那流淌的污血,一枚直取墙壁上的邪神木雕。
“噗!”射向污血的铜钱没入其中,发出一声轻响,流淌的速度顿时一缓,腥臭味也淡了几分。但射向邪神像的那枚,却在距离木雕三寸之处,仿佛撞上一堵无形墙壁,“叮”的一声弹开,落在地上,颜色瞬间变得灰暗。
“好强的邪力屏障!”林淼道长脸色微变。
此时,主卧室方向阴风大作,那面巨大的照魂镜表面泛起水波般的涟漪,镜中那穿着红色睡衣、面带诡异笑容的女人身影再次浮现,并且越来越清晰!她开始用手拍打镜面,发出“砰砰”的闷响,似乎想要挣脱出来!
“美玲,蕴钰!稳住心神,别被镜光摄住!阿才,守住门口,别让阴气外泄,也别让外面的东西进来!”三叔迅速分配任务,自己则踏步上前,七星剑挽了个剑花,直指邪神像。
“天地自然,秽气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三叔口诵净天地神咒,剑尖逼出一道金光,试图刺破那无形屏障。
然而,那邪神像六只手臂仿佛活了过来,其中一只手持的骷髅碗微微倾斜,一股更加浓郁的黑气从中涌出,与三叔的剑光抗衡,发出“滋滋”的腐蚀声。浴室内的灯光开始疯狂闪烁,温度骤降,墙壁上那些舞蹈女子的瓷砖图案,眼神似乎都活了过来,带着恶意的嘲弄。
“三叔!这邪神像才是阵眼,但它被一股极强的怨念和邪法保护,硬攻难以短时间内奏效!”林淼道长一边说着,一边从布袋中掏出一把用鸡血藤编织的小弓和三支桃木箭,“我试试用‘破煞箭’能否撼动它!”
就在这时,镜中的红衣女鬼苏媛,半个身子竟然已经从镜面中探了出来!她脸上那诡异的笑容扩大,眼中流下血泪,双手干枯如同鸡爪,直直抓向离得最近的美玲!
“美玲姐小心!”蕴钰惊呼,下意识就要冲过去。
“别过来!”美玲娇叱一声,临危不乱。她迅速从腰间一个小布袋里掏出一把混合了朱砂、雄黄、艾草的药粉,口念祝由秘传安魂咒,朝着扑来的女鬼撒去!
药粉触及女鬼灵体,发出噼啪火花,女鬼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啸,动作一滞。但随即,她身上的红衣无风自动,怨气更盛,再次扑上!显然,这女魂已被邪法彻底操控,失去理智,寻常安抚手段效果有限。
“不行!她魂魄被邪神禁锢扭曲,寻常法咒无用!”美玲急道,连连后退。
眼看女鬼利爪就要触及美玲,三叔眼神一凛,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他猛地撤回与邪神对抗的七星剑,咬破左手食指,迅速在右手掌心画下一道繁复的血符。
“钰丫头,护住你美玲姐!林道长,阿才,替我护法三息!”三叔沉声喝道,随即盘膝坐下,将七星剑横于膝上,双手结了一个奇特的手印,口中念念有词,声音变得古老而苍茫:
“天医渡厄,青囊护体;尸衣蔽形,万邪不侵!”
随着咒文响起,三叔身上那件看似普通的灰色布衣,突然泛起了淡淡的、如同玉石般的青色光华!光华流转,隐约可见衣服的经纬之中,有无数细密如蚁篆的金色符文在游走闪烁!
“这是……《青囊书》中记载的‘青囊尸衣’?!”林淼道长见状,失声惊呼,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传说这是上古天医一脉的护道秘法,以千年尸蚕丝混合诸多灵药编织成布,再以自身精血魂光日夜温养祭炼,关键时刻可化身‘活尸’,万邪避易,更能洞穿虚妄,直击本源!”
只见三叔猛然睁开双眼,此刻他的瞳孔竟然变成了诡异的青灰色,不带丝毫情感,周身气息也变得如同沉寂了千年的古墓,冰冷、死寂,却又带着一种不容亵渎的威严。
他站起身,那件泛着青光的“尸衣”无风自动。他不再理会那邪神像散发出的邪力屏障,一步踏出,竟直接穿过了那浓郁的黑气,如同无视物理阻碍!
那镜中女鬼似乎感应到了极大的威胁,舍弃了美玲,尖叫着朝三叔扑来。
三叔不闪不避,伸出那只画着血符的手,手掌此刻也覆盖着一层淡淡的青光,直接抓向女鬼的额头!
“孽障!还不醒来!”三叔的声音带着奇特的回响,仿佛来自九幽。
手掌触碰到女鬼额头的瞬间,女鬼发出更加凄厉的惨叫,周身黑气剧烈翻腾。但渐渐地,惨叫变成了呜咽,她脸上那诡异的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痛苦与迷茫,血泪流淌得更凶。
“我……我死了?我好痛……好恨……”苏媛的残魂发出了属于自己的、微弱的声音。
“尘归尘,土归土,执念已消,邪缚已断,去吧!”三叔掌心青光暴涨,如同一盏引魂灯。苏媛残魂脸上的痛苦逐渐平复,身影慢慢变淡,最终化作点点荧光,消散在空气中。她被邪法禁锢、扭曲的魂魄,终于得以解脱。
解决了女鬼,三叔那青灰色的瞳孔转向那尊邪神木雕。
邪神像似乎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六臂狂舞,黑气如同触手般疯狂抽打向三叔,但触及那层青光,便如冰雪遇阳,纷纷消融。
三叔走到神像前,伸出覆盖青光的手指,无视其强大的邪力屏障,直接点在了神像眉心那只托着颅骨器皿的手臂上。
“破!”
一声轻喝,如同律令。
“咔嚓!”
以他指尖为中心,坚硬的邪神木雕瞬间布满了裂纹!那浓郁的、凝聚不散的黑气仿佛找到了宣泄口,疯狂地从裂纹中涌出,然后被“青囊尸衣”的青光净化、消散。
最终,在一声不甘的、无声的咆哮中,邪神木雕“嘭”的一声炸裂开来,化作一地漆黑的碎木屑。供台上那些干涸的血迹和香灰也瞬间失去所有灵异,变得普通。
浴室内的阴寒之气骤然消散,水龙头停止了流出污血,闪烁的灯光稳定下来,墙壁瓷砖上那些诡异的图案也恢复了死寂。
三叔身上的青光缓缓收敛,瞳孔也恢复正常,但脸色却苍白了几分,气息有些紊乱。这“青囊尸衣”对精气神的消耗显然极大。
“三叔!”蕴钰和美玲连忙上前扶住他。
“无妨,消耗有些大而已。”三叔摆摆手,看向那一地碎屑,眉头依然紧锁,“这邪神像被毁了,但布置此阵的南洋邪师必然有所感应。而且,我总觉得,这‘吸灵夺魄阵’汲取的力量,大部分并非储存在这里,而是通过某种方式……被转移走了。”
林淼道长蹲下身,检查着邪神像的碎片,凝重道:“三叔所言极是。此阵更像是一个‘泵’,将汲取的精气魂魄输送去了别处。苏媛,恐怕只是无数受害者之一。”八爷……我那个时候一直在想八爷是谁,总部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