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林淼道长加入,以及至关重要的避水珠在手,我们不再耽搁。根据妈祖示警的紧迫性和林道长对海气异常的观测,我们决定当夜便行动。
月隐星稀,正是子时前后。我们一行人来到了一处远离主航道、僻静而礁石嶙峋的海湾。海面漆黑如墨,只有海浪拍打礁石的哗哗声,更添几分神秘与未知。
林淼道长取出那枚避水珠。珠子约莫鸽卵大小,通体呈现一种深邃的蔚蓝色,内部仿佛有水流在缓缓旋转、涌动,触手温润,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水系灵力。
“诸位,准备了。”林淼道长神色肃穆,手托避水珠,走到齐膝深的海水中。他口中念念有词,是闽南道派独特的御水咒文,同时将自身精纯的水系法力缓缓注入珠内。
霎时间,避水珠蓝光大盛!那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只见以珠子为中心,前方的海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轻轻拨开,无声无息地向两侧滑退,露出了一条宽约丈许、斜向下延伸、直通幽暗海底的无水通道!通道两侧是凝立不动、如同蓝色水晶墙壁般的海水,隐约还能看到一些茫然失措的小鱼被隔绝在水墙之内。
“走!”三叔低喝一声,我们紧随林淼道长,踏入了这条神奇的海底之路。
通道向下延伸,光线迅速变暗。林淼道长又从怀中取出几枚夜明珠分给我们,柔和的光芒照亮了前路。我们仿佛行走在一个巨大的、透明的玻璃管道中,周围是静谧而深邃的海洋世界,各种奇形怪状的深海鱼类、发光的藻类、摇曳的珊瑚在两侧水墙外无声地展现着它们的生命姿态,既瑰丽又带着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行进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前方的通道似乎到了尽头,隐约传来一股强大而混乱的能量波动。
“快到地方了。”林淼道长停下脚步,收起避水珠(通道在他法力维持下暂时稳定),面色凝重地取出三枚古朴的铜钱。“那蜃兽灵智极高,且擅长幻术,其巢穴周围磁场混乱,罗盘已然失效。需以六壬神课,临时推算其确切方位与生机之门。”
他让我报出当前时辰(子时),随即蹲下身,以三枚铜钱在潮湿的沙地上快速布下一个简易的六壬式盘(心算结合外盘)。手指掐算,口中喃喃推演:
“干为求测之事(寻蜃珠),支为所处环境(深海险地)……四课三传……初传落空亡,主隐匿难寻;中传见玄武,正应幻术迷障;末传……末传临青龙,生机在东南辰位!”
他猛地抬头,指向左前方一片看似与其他地方无异、却隐隐有微弱流光溢彩的区域:“那边!辰位,便是幻阵最薄弱之处,亦是入口!”
我们依言向那个方向走去。果然,越是靠近,周围的景象开始变得扭曲、不真实起来。光线迷离,水波的纹路变得怪异,甚至开始听到一些若有若无的、不属于海底的声音。
突然,四周景象剧变!
我们仿佛瞬间穿越了时空,不再是深海,而是置身于一片古老的闽越先民村落!男人们赤膊在用石器敲凿独木舟,女人们在晾晒渔网,孩童在沙滩上追逐嬉戏,远处是茂密的原始森林……一切都栩栩如生,甚至连阳光晒在皮肤上的温热感、海风的咸腥味都无比真实!
“是蜃气幻象!”林淼道长沉声道,“这蜃兽存活了不知几千年,它吞吐的蜃气,记录下了这片海域漫长岁月中发生过的真实历史片段!甚至……因其灵性通玄,可能连某些平行世界或时空裂隙中的景象也能捕捉映射!”
幻象再次变化。宋元时期,庞大的木质帆船队桅杆如林,穿着异域服饰的商人、水手在泉州港(古刺桐港)码头装卸货物,各种语言交汇,繁华鼎盛……
接着又是明清海禁时期,海面烽火连天,战船碰撞,炮声隆隆,渔民挣扎求生……
甚至出现了光怪陆离、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景象:钢铁巨舰无声滑过深海,散发着幽光的奇异水母组成庞大的阵列,或是某种难以名状的、如同星云般的巨大生物在虚空中游弋……
这些幻象如同走马灯般在我们周围飞速流转、交织,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不断冲击着我们的视觉和心神,试图将我们拉入不同的时空片段,迷失其中。
“紧守灵台!这些都是幻影!意念集中,跟着我的脚步!”三叔大喝一声,声音如同惊雷在我们脑海中炸响。
我和美玲连忙运转“净心咒”,同时手掐“清心诀”,努力排除这些纷乱幻象的干扰。林淼道长则凭借六壬推算出的方位,在变幻莫测的幻境中,坚定不移地朝着一个方向前进。
取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