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三叔托付给紧攥着惊魂铃的阿才叔守着,我定了定神,转身就往七楼那间出事的储藏室赶。
越靠近七楼,那股子阴冷气儿就越重。这不像是普通的阴气,倒带着点儿……腥甜腐败的怪味儿,隐隐约约往鼻子里钻,让人头皮发麻。我心里警铃大作,这绝不是寻常游魂野鬼能有的气象!
刚到七楼走廊口,就见几个会所的保安和服务生聚在远处,指着那间储藏室,脸上都没人色,不敢靠近。经理也在,一看我来了,跟见了救星似的跑过来,压着嗓子说:“小陈师傅,您可来了!那保洁还躺在医务室,浑身冰得像块铁,医生都查不出毛病!”
“之前跑掉那个女孩呢?”我追问。
“找回来了!就在前面那个新开的包厢里,人是回来了,可……可神智不清,嘴里胡言乱语,说什么……有个黑乎乎的小娃娃趴在她背上笑……”经理的声音都发颤。
黑乎乎的小娃娃?我心里“咯噔”一下,一个极其阴损的玩意儿名头闪过脑海——鬼婴养煞!
这玩意儿在东南亚那边邪术里常见,也叫“养古曼”,但眼前这个,明显是被心术不正的人用更恶毒的法子炼过,成了专门吸食元阴精气的煞物!民间法教典籍里记载,这种鬼婴煞,怨气极重,需以精血供奉,最爱纠缠时运低、元阴足的女子,吸其精气滋养自身,被缠上的人,轻则大病一场,重则精尽人亡,魂魄都可能被拘走一部分!
那个跑回来又神志不清的女孩,恐怕就是被这东西当成了“食粮”!
“那个男顾客在哪?”我沉声问,源头必然在他身上。
经理指了指走廊尽头一个新开的豪华包厢:“在……在‘帝王阁’,就他一个人,还不让我们进去……”
我让他和所有闲杂人等都退远点,自己深吸一口气,调动起肝魂之力护住心神,又从口袋里摸出那包准备好的香灰,捏了一小撮在指尖。香火通神,香灰破秽,这是民间最常用也最有效的辟邪物之一。
慢慢走到“帝王阁”门口,离门还有几步远,就感觉到一股粘稠、阴冷的煞气从门缝里渗出来,带着那股子令人作呕的腥甜味。里面隐约还传来一个男人低低的、带着某种狂热意味的念叨声,不像汉语,倒像是某种邪咒。
不能再等了!
我运气于掌,猛地推开包厢厚重的门!
里面的景象让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包厢里灯光幽暗,弥漫着浓烈的酒气和那股子诡异的腥甜。一个穿着名牌、但脸色蜡黄浮肿的中年男人,瘫坐在沙发上,眼神涣散,嘴角却挂着满足又诡异的笑。他手里攥着个黑漆漆的、巴掌大的小木偶,那木偶雕刻得粗糙,但五官狰狞,周身缠绕着几乎化为实质的黑红色煞气!
而在沙发旁边的地毯上,躺着一个穿着商务套裙的年轻女子,面色灰败,双眼圆睁却毫无神采,胸口已经没有起伏——她的精气已经被吸干了! 周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死气。
更骇人的是,在女子尸身和那男人之间,隐约可见一个黑乎乎、胖乎乎的婴儿虚影,正趴在那女子口鼻处,做出吮吸的动作,发出满足的“咯咯”笑声,那笑声尖锐又邪门,听得人汗毛倒竖!
就是这鬼婴煞!
那男人看到我闯进来,先是一愣,随即暴怒:“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打扰我宝贝进食,我让你……”他话没说完,那趴着的鬼婴煞似乎被生人气息惊动,猛地抬起头,一双全是眼白的眼睛死死盯住了我,嘴里发出“嗬嗬”的威胁声。
它这一动,我立刻感觉到一股冰冷的煞气如同毒蛇般朝我缠来,目标直冲我的丹田气海!这东西还想吸我的阳气!
“放肆!”我低喝一声,不退反进,将指尖的香灰猛地朝那鬼婴煞撒去!
“噗——”
香灰碰到那黑红色的煞气,如同滚油泼雪,发出一阵轻微的“滋滋”声,黑气顿时淡了几分。那鬼婴煞吃痛,发出一声尖锐的嚎叫,猛地从女尸身上跳开,悬浮在半空,怨毒地盯着我。
“你敢伤我宝贝!我跟你拼了!”那男人状若疯癫,抓起桌上的酒瓶就朝我砸来。
我侧身躲过,心知必须速战速决,这鬼婴煞已成气候,光靠香灰不够!脑中飞快闪过《五术玄枢》里关于破邪的记载,结合民间雷法(虽然我修为浅薄,引不动天雷,但模拟其意,调动自身阳刚之气震慑邪祟还是可以的)。
我当即脚踏禹步(道家辟邪步法),手掐雷印(简化版,旨在凝聚心神阳气),口中疾念破邪口诀:“五雷猛将,火车将军,腾天倒地,驱雷奔云,队仗百万,搜捉邪精!敢有拒逆,摄付魁罡!急急如律令!”
这是民间道法里常用的“召雷咒”,借雷神名号威仪,壮自身胆气,破邪煞阴氛!
咒语一出,我集中全部魂力,观想掌心有雷霆生发,配合雷印,猛地朝那鬼婴煞虚按过去!
“轰!”
一股无形的阳刚之气自我掌心迸发,虽然微弱,但至正至刚,正是这类阴煞之物的克星!
那鬼婴煞被这股气息一冲,发出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周身黑气剧烈翻腾,身形都虚幻了不少。它畏惧地看了我一眼,化作一道黑气,就想往那男人手中的木偶里钻!
想跑?
我岂能容它再害人!掏出剩下所有香灰,混合一点自身唾液(唾液在民间法里也叫“金津玉液”,自带人体阳气),猛地朝那木偶和黑气撒去!
“嗤啦——”
如同冷水滴入热油,黑气瞬间被冲散大半,那木偶上也冒起丝丝白烟,上面缠绕的煞气肉眼可见地消退。那男人如遭重击,惨叫一声,口吐白沫晕死过去,手中的木偶“啪嗒”掉在地上。
包厢内那令人窒息的阴冷煞气,终于开始缓缓消散。
我看着地上那具被吸干精气的女尸,又看了看昏迷的男人,心头沉重。这鬼婴煞显然是他请来或者说养来作恶的,最终反噬自身,还害了无辜性命。
会所的灵异事件源头算是找到了,但这背后的因果,以及这炼制鬼婴煞的邪术来源,恐怕没那么简单。
我走到那失去光泽的木偶前,用一块红布(红色在民间法事中常用于隔绝阴邪)将其小心包裹起来,这东西必须妥善处理,否则残留的怨气还可能害人。
刚收拾完,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阿才叔带着哭腔的喊声:
“小陈师傅!不好了!三叔……三叔他好像不对劲!”
我心头猛地一沉,抓起红布包裹的木偶,立刻冲了出去。
三叔,您可千万不能再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