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在四叔的“天医化箓”和草药熏蒸下,情况稳定下来,呼吸心跳都趋于平稳,只是人依旧昏睡,如同陷入一场悠长的沉眠。封魂玉的光泽温润,与肉身的联系日益紧密,但离魂魄完全归位、苏醒过来,显然还需要不短的时间。
我守在院子里,看着四叔每日雷打不动地为三叔行针、用药、诵咒,自己除了打打下手,煎煎药,似乎什么都做不了。心里惦记着三叔的伤,又想着外面不知何时会追查过来的八爷势力和那个神秘的红姐,一股焦躁和无力感像野草一样在心底滋生,让我坐立难安。
这天下午,我刚按照四叔的吩咐,用特定的节奏捣完一罐安神的茯神,四叔背着手,踱步到我面前,上下打量了我几眼,那双锐利的眼睛似乎能看穿我心底的烦躁。
“怎么,闲不住了?觉得无所事事,帮不上忙?”四叔哼了一声,语气带着惯常的挑剔,“你这丫头,心浮气躁,魂不守舍,这样下去,莫说帮老三,你自己那点刚入门的魂力都得耗散殆尽。”
我低下头,没法反驳。确实,看着三叔躺着,自己却只能干等着,这种感觉糟透了。
“我们陈氏一脉,祖上也曾出过行走一方的祝由郎中,虽然后来分流,你三叔选了更杂的‘山医命相卜’,我专攻‘天医’和‘祝由’,但根子里的东西,没丢。”四叔话锋一转,目光深沉地看着我,“你想学点真东西吗?不是老三那些打打杀杀、趋吉避凶的术法,而是真正调理身心、沟通天地,甚至……能与鬼神对话的 ‘祝由术’ ?”
我猛地抬头,心脏砰砰直跳。能与鬼神对话?调理身心?这听起来玄奥又强大!如果能学会,是不是就能更好地帮助三叔,甚至未来对抗八爷那些邪术?
“我想学!四叔,请您教我!”我毫不犹豫地回答,眼神坚定。
四叔盯着我看了半晌,似乎在确认我的决心,最终点了点头:“好。不过丑话说在前头,祝由术非同小可,非心诚志坚者不能学,非心怀慈悲者不能用。你若用它作恶,或心术不正,第一个反噬的就是你自己!轻则神魂受损,重则性命不保!”
“我记住了,四叔!”我郑重承诺。
“嗯。”四叔微微颔首,“今日,便传你祝由根基——‘净心咒’与‘感气法’。”
他让我先去用柏叶水(柏叶辟邪清净)洗净双手,然后带我来到院子中央,面朝南方。
“祝由之术,首重‘心’与‘气’。心不净,则神不明;气不感,则法不灵。”四叔肃然道,“这‘净心咒’,非是向外祈求,而是向内涤荡自身杂念,使心神澄澈,如明镜止水。”
他传授我一段简洁却意蕴深长的咒语:
“灵台清明,本心自见。尘念纷扰,如水之涟。定心一处,无事不办。净!”
咒文很短,但配合特定的呼吸节奏(吸气绵长,呼气缓慢,意念随呼气将杂念排出),以及手掐的 “清净诀” (食指内扣,拇指轻压,其余三指自然伸直,象征收敛心神,排除外扰),修炼起来却极为耗费心神。我依言照做,只觉刚开始思绪纷乱,各种念头如同煮沸的水,但随着咒语和呼吸的深入,渐渐地,那些焦躁、担忧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拂去,内心变得异常平静和专注。
“不错,有点定性。”四叔难得没有斥责,继续道,“心净之后,便要‘感气’。世间万物,皆有气。山川有灵秀之气,草木有生机之气,人体有魂魄之气,病灶有晦恶之气。祝由治病,首要便是能感知到这些‘气’的存在与流转。”
让我闭上双眼,维持“净心咒”带来的澄明状态,然后伸出右手食指,轻轻点在我的眉心(印堂穴,上丹田,神之所居)。
“凝神于此处,勿用肉眼,以‘心’去观,以‘神’去感。先感受自身之气,气血流转,魂力波动……”
我努力尝试,起初一片混沌。但渐渐地,在极致的静默中,我仿佛“看”到了自己体内微弱的光点在缓缓流动,那是魂力与生机。接着,四叔让我去感受周围——我“感觉”到了身下大地厚重沉稳的“土气”,旁边竹林中传来的清新勃发的“木气”,甚至能隐约察觉到屋内三叔身上那种虚弱但被强行稳固的“生气”,以及那封魂玉内敛而温润的“灵光”。
这种体验玄之又玄,无法用言语精确描述,但却真实不虚。
“感知是第一步。日后,你需练习分辨不同之气,引导清正之气,驱散污秽之气。这便是祝由术调理治病的基础。”四叔收回手指,“今日就到此。往后每日寅时(3-5点,阳气初生)和午时(11-1点,阳气最旺),皆需修炼‘净心咒’与‘感气法’,不可间断!”
我恭敬应下,心中充满了新奇与震撼。这祝由术,果然奥妙无穷,它似乎更侧重于内在的修炼和对天地万物本质能量的感知与运用,与三叔所传的“五术”既有相通之处,又走上了不同的路径。
我知道,这只是漫长学习的开始。但有了目标,有了能切实提升自己的力量的方法,那份无所适从的焦躁终于被压了下去。看着屋内依旧沉睡的三叔,我握紧了拳头,恨得牙根痒痒。。。。
明天下午再更了……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