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城里的第三天,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满地狼藉的客厅里投下细长的光带。我在打扫着客厅……
三叔坐在唯一还算整洁的藤椅上,面前摆着一叠金箔纸,他的手指在微微颤抖。
蕴钰,过来。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今天教你叠元宝。
我默默搬来小板凳,在他对面坐下。自从马奶奶去世后,三叔像是突然老了十岁,眼神里的光都暗淡了。
叠元宝,不是折纸玩。他拿起一张金箔纸,动作缓慢而郑重,这是给下面的人送盘缠,每一步都有讲究。
他的手指虽然颤抖,但折叠的动作依然精准:
先对折,这是阴阳分界。金箔纸在他手中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再翻折,这是天地定位。看见这个角了吗?要折得方正,不能歪斜,歪了下面的人收不到。
我学着他的动作,却总是折不好。三叔没有责骂,只是轻轻按住我的手:
心要静。想着你要送给谁,念着他们的好。
我想起了马奶奶。想起她敲文王鼓时专注的神情,想起她给我熬药时哼的小调,想起她最后那个慈祥的微笑。手中的金箔纸突然变得听话起来,渐渐成型一个精致的元宝。
很好。三叔点头,现在教你咒语。
他闭上眼睛,轻声念道:
金箔化作宝,诚心通九幽。受此供养者,离苦得逍遥。
这咒语很简单,却让我鼻尖发酸。我知道,他是在给马奶奶送行。
我们默默地叠着,一个个金元宝在桌上堆成小山。阳光慢慢爬满整个房间,给这些金灿灿的元宝镀上一层温暖的光。
三叔,我忍不住问,马奶奶她...在下面会好吗?
三叔的手停顿了一下:她一生行善积德,自有她的福报。我们叠这些元宝,不过是尽一份心意。
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我连忙给他倒水。接过水杯时,我看见他眼角有泪光闪过。
当年你师父走的时候,三叔望着窗外,马奶奶陪我叠了三天三夜的元宝。她说,多送些盘缠,路上好走。
我这才明白,叠元宝不仅是法术,更是生者与逝者之间的牵挂。
吃完饭之后,我们带着叠好的元宝来到城郊的十字路口。三叔点燃香烛,我则按照他教的方位摆放元宝。
东南西北,各放九枚,这是给四方游神的礼数。三叔一边指导,一边将最大的那个元宝放在中央,这枚给马奶奶,让她在下面别省着花。
我们焚化元宝时,一阵旋风突然卷起纸灰,在空中打了个旋,然后缓缓散去。
三叔长长舒了口气:她收到了。
回程的路上,三叔的脚步轻快了些。快到公寓时,他突然说:
蕴钰,叠元宝还有个用处。
他从怀里取出一个特别叠制的元宝,这个元宝的角上染着一抹暗红。
这是血元宝。三叔低声道,用施术者的血叠成,可以反制他们的邪法。马奶奶临死前,我取到了黑袍人的血。希望老马可以安息
走,假小子,咱们回家去。
买点下酒菜,咱们喝两杯。再回家的时候,我嫖了两眼路边,路过了儿时的卖奶茶的地方,还有卤料摊,以前没钱买的时候,一直缠着我父母,叫我父母买,我父母那个时候也没钱,我的奶奶我出生没多久就去世了,我的爷爷在我七岁的时候也去世了,没多少年之后,我的父亲也去世了。三叔看着我,眼神里是疼爱,也是。。。就停在了马路边,买了我最喜欢吃的卤料,再买了几瓶雪津,还想吃点啥,三叔给买……
到家了,一打开门,我跟三叔说,我去洗澡了。
等我洗完澡,三叔已经把菜放好,碗筷摆好。我心头一愣。
你杵在那干啥,过来喝酒。
我回答到:“来了”
在这之间,三叔想问我还要不要回去读书……聊了很多
隔天
三叔的精神似乎好了些。他带着我来到城郊的一处新建小区。这里高楼林立,与老家的山水截然不同。
“蕴钰,城里看风水,与乡下不同。”三叔站在小区门口,目光扫过四周,“这里人气旺,但煞气也重。” 灵气多的地方,便都会有修行的动植物人或者三界之内的三界之外的……
他指着不远处的高架桥:“看见那个弯道了吗?这叫‘镰刀煞’,主破财伤身。”
我们走进一栋公寓楼,三叔在一户人家门前停下。这家的女主人开门时,我注意到她眼圈发黑,神色憔悴。
“王太太,这就是我跟您说的陈师傅。”中介介绍道。
三叔在屋里转了一圈,最后在卧室窗前停下:“你这房子,犯了‘穿心煞’。”
他指着窗外两栋大楼之间的空隙:“气流从这里直冲而入,扰乱家宅安宁。长期居住,必生口舌,损财运。”
王太太连连点头:“是啊,自从搬来这里,家里就没安宁过。”
三叔取出罗盘,仔细测量方位:“需在窗前悬挂五帝钱,阳台摆放绿植化解。”
接着,他来到客厅,指着天花板上的横梁:“这是‘横梁压顶’,主人事业受阻,精神不振。”
我在一旁默默记下。三叔的讲解深入浅出,将《宅经》中的理论与眼前实景完美结合。
从王太太家出来,三叔又带我看了几处典型的风水格局。有路冲、有天斩,还有一户人家在卫生间门口摆放镜子,犯了风水大忌。
“看风水,最重要的是因地制宜。”三叔站在一处商业广场前,“这里原本是乱葬岗,阴气极重。开发商请高人布下‘七星聚财阵’,这才镇住煞气,反而成了旺地。”
我仔细观察,果然发现广场的布局暗合北斗七星,喷泉的位置正好对应天枢星。
傍晚时分,我们来到一栋老式居民楼。这里的气氛明显不同,明明是在闹市区,却透着说不出的阴冷。
“感觉到了吗?”三叔低声问。
我点点头。这里的阴气,竟比老家的乱葬岗还要重。
我们循着阴气来到顶楼的一户人家。敲门许久,才有个面色苍白的年轻人开门。
三叔只看了一眼,就脸色大变:“快走!”
他拉着我快步下楼,直到走出小区才松了口气。
“那屋里供着邪神,”三叔心有余悸,“用活人精气供养,是南洋邪术。我们差点着了道。”
回到公寓,三叔铺开纸笔,开始教我绘制风水布局图。
“看风水,不仅要懂形势,更要懂理气。”他在纸上画下九宫格,“这是玄空飞星盘,要结合流年运势来布局。”
人心叵测,有时候动植物都比人还会做人
他详细讲解如何计算命卦,如何确定吉凶方位。我这才发现,风水学远比想象中复杂。
深夜,三叔突然问我:“知道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教你看风水吗?”
我摇摇头。
“因为我们很快就要去一个地方,”三叔神色凝重,“那里的风水,关系到整个城市的安危。”
你现在要多学一些东西,以防我去出差或者不在你身边你可以防身
他展开一张老旧的城市地图,指向北郊的一片区域:“这里,就是八爷的老巢。”
我看着地图上那个被红圈标记的位置,忽然明白了三叔的用意。接下来的较量,不仅要比拼法术,更要比拼对风水的理解。
窗外,好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