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老宅里只剩我和三叔两人。煤油灯在桌上摇曳,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那印记还在躁动。我按着胸口,感受着体内那枚阴邪印记传来的阵阵刺痛,就像有根针在血肉里钻。
三叔靠在竹椅上,脸色在昏黄灯光下显得格外苍白:八爷不会善罢甘休。这印记既是追踪,也是试探。他们在等,等我们露出破绽。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凄厉的哭喊。
三爷!陈师傅!救命啊!
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跌跌撞撞冲进院子,是村西的王寡妇。她扑通跪倒在地,浑身抖得像筛糠:我家铁蛋...铁蛋他中邪了!
我们跟着王寡妇赶到她家,还没进门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腥臊味。屋里,一个十来岁的男孩被五花大绑在椅子上,双眼翻白,嘴角流着白沫,正用一种尖细的嗓音反复念叨:还我洞府...还我洞府...
三叔眉头紧锁,取出一面古铜镜往男孩身上一照。镜子里赫然映出一只黄皮子的虚影,那双眼睛透着诡异的绿光。
是黄仙。三叔沉声道,但这气息不对,太暴戾了。
正说着,马三奶奶拄着拐杖匆匆赶来。她只看了一眼就倒吸一口凉气:这是后山的黄三太爷,修炼百年的老仙家,平日最是和善,今日怎会...
她取出文王鼓,轻轻敲响,苍老的嗓音在夜色中回荡:黄三太爷听我言,为何今日乱人间...
男孩突然剧烈挣扎,绑着他的麻绳吱吱作响。他盯着马三奶奶,尖声道:马家妹子,非我要作恶!那帮外路人在我洞府埋了血玉,毁我百年道行,我不得已才借这娃儿的身子避难!
血玉?三叔眼神一凛,带我们去看看。
我们在黄三太爷的指引下摸黑上山,果然在一处隐蔽的山洞里找到一块巴掌大的血色玉石。那玉石触手冰凉,表面刻满诡异的符文,正不断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邪气。
是噬魂玉。三叔的声音发紧,他们在用这东西吸取精怪的修为。
就在我们准备处理血玉时,山洞外突然阴风大作。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洞口,穿着宽大的黑袍,脸上戴着狰狞的鬼面具。
既然找到了,就都留下吧。黑袍人的声音像是砂纸摩擦,听得人头皮发麻。
马三奶奶猛地敲响文王鼓,整个人开始剧烈颤抖。再抬头时,她的眼神变得锐利如鹰,声音也洪亮了许多:何方宵小,敢在此撒野!
黑袍人冷笑:区区出马仙,也敢挡路?
他袖中飞出一道黑气,直扑马三奶奶面门。马三奶奶不闪不避,手中拐杖往地上一顿,那黑气竟在她面前三尺处消散无形。
胡家太爷在此,邪祟退散!
三叔趁机取出桃木剑,脚踏七星步,剑尖直指血玉:天地自然,秽气分散!
血玉应声而碎,一股腥臭的黑血从裂缝中涌出。黑袍人闷哼一声,显然受了反噬。
好,很好。他阴恻恻地说,这次算你们走运。不过...
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让我打了个寒颤:印记既种,早晚都是我们的人。
话音未落,黑袍人已化作一阵黑烟消失不见。
山洞里恢复平静,只有那滩黑血还在冒着气泡。黄三太爷的虚影从男孩身上脱离,在空中化作一位黄袍老者,朝我们深深一揖:多谢诸位相助。那血玉上的气息,与暗算你们的人同出一源。
马三奶奶身子一晃,恢复了平时的模样,脸色却比三叔还要难看:这伙人连百年修行的仙家都敢下手,所图非小啊。
回村的路上,三叔一直沉默不语。直到看见老宅的灯火,他才低声说:他们在试探我们的底线。今天是对黄仙下手,明天就可能是对村民。
我摸着胸口的印记,沉思了很久
远处传来一声鸡鸣,天快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