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擂魁首诞生的余波尚未平息,剑擂决赛的战鼓已然擂响。相较于丹擂最终那颠覆性的“器丹”带来的震撼,剑擂的终极对决,更牵引着所有崇尚力量与杀伐之道的修士的心神。
擂台之上,凌墨玄衣如墨,静立如渊。他的对手,却并非任何宗门世家的子弟,而是一名身着粗布麻衣、面容普通、眼神却清澈得仿佛能映照出剑影的青年。他手中握着一柄看似寻常的青钢长剑,但剑身之上,却自然流转着一股与天地灵气水乳交融般的灵性。
“是那个散修,无名!”
“据说他身负罕见的‘剑灵体’,天生与剑亲和,能引动天地灵气加持剑招,剑法通灵,变幻莫测,之前所有对手都未能逼出他全力!”
“剑灵体对上一剑凌墨,不知孰强孰弱?”
高台之上,所有剑道名家的神色都比观看丹擂时更加凝重。剑灵体,乃是剑道中传说中的体质,拥有者修行剑事倍功半,剑招威力远超同侪,更能与剑产生深度共鸣,发挥出超乎想象的威力。这无名,便是此届剑擂最大的黑马。
慕容昭的目光也落在台上,相较于丹擂时的温和欣赏,此刻他眼中更多了几分审视与期待。凌墨的寂灭剑域,对上这天生地养的剑灵体,会碰撞出怎样的火花?
裁判示意开始的声音刚落,那名为无名的散修便动了。他并未急于进攻,而是手腕轻抖,青钢长剑发出一声清越悠扬的剑鸣,仿佛活了过来。随着剑鸣,周遭天地间的灵气仿佛受到了无形的牵引,自发地向他汇聚而来,融入那看似平凡的剑身之中。
刹那间,他手中那柄青钢长剑光华大放,剑气冲霄!无名整个人也与剑融为一体,身形变得飘忽不定,仿佛化作了风,化作了云,化作了天地间无处不在的灵机。他一步踏出,剑光随之绽放,并非一道,而是成百上千道!每一道剑光都灵动非凡,蕴含着不同的剑意雏形,或轻灵,或厚重,或锋锐,或绵长,交织成一张铺天盖地的剑网,引动着浩荡的天地之威,向着凌墨笼罩而下!剑未至,那磅礴的灵压与变幻莫测的剑意已然让人心神摇曳,难以锁定其真正杀招所在。
“好一个剑灵体!引动天地,万剑随行!”有剑修忍不住惊叹,自愧弗如。
面对这仿佛携天地之力压来的万千剑光,凌墨终于动了。他没有施展那范围极小的寂灭剑域,而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将自身那精纯至极、冰冷死寂的寂灭剑意,毫无保留地释放开来!
“嗡——”
一股无形的波动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没有绚烂的光华,没有浩大的声势,只有一种绝对的、令人心悸的“空”与“无”。那是一种剥夺一切生机、湮灭一切存在的意志。擂台上的光线似乎都黯淡了少许,空气凝滞,仿佛连声音都被那极致的寂灭所吞噬。
那万千道灵动变幻、引动天地灵气的剑光,在闯入这片寂灭意志笼罩范围的瞬间,如同沸汤泼雪,速度骤减,灵光急速黯淡,其中蕴含的各种剑意雏形更是如同遇到了克星,纷纷溃散、消融!那原本磅礴的天地灵气,也被这股寂灭之力排斥、隔绝,再也无法为无名提供加持。
无名脸色微变,他感觉自己与手中剑、与周遭天地的联系正在被一股蛮横的力量强行斩断!他长啸一声,剑灵体催发到极致,试图重新建立联系,那黯淡的剑光再次挣扎着亮起,变得更加凝练,如同无数条拥有生命的灵蛇,执着地寻找着寂灭意志中的缝隙,向着凌墨噬咬而去。
擂台之上,一边是灵动万千、生生不息的剑意灵光,一边是吞噬一切、万法归墟的寂灭领域,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看得台下众人目眩神迷,心旌摇曳。
凌墨置身于自家剑意中央,眼神依旧古井无波。他的目光穿透那万千道令人眼花缭乱的剑光,仿佛直接看到了那无数剑光背后,那唯一真实的存在——无名与他的剑那紧密相连、如同生命共同体般的“灵”之核心!
就是那里!
凌墨动了。依旧是那一剑。
墨渊剑无声出鞘,剑身漆黑,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这一剑,不再是后发先至,也不再是精准点破某个招式节点。它就这么平平无奇地向前刺出,速度并不快,却带着一种一往无前、寂灭万法的决绝意志,无视了所有变幻的剑光,无视了那试图重新汇聚的天地灵气,笔直地,刺向了那“灵”之核心所在——并非无名的身体,而是他与手中青钢长剑那无形的、牢不可破的联系纽带!
“嗤——”
一声轻微得仿佛幻觉的声响。
在所有剑道名家骤然收缩的瞳孔注视下,那万千道灵动的剑光如同被抽走了灵魂,瞬间凝固、溃散,化为点点灵光消逝。无名手中那柄光华大放的青钢长剑,发出一声哀鸣,灵光尽失,重新变回了那柄平凡的模样。而无名本人,更是如遭雷击,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脸色瞬间灰败,眼神中充满了茫然与难以置信,踉跄后退,几乎站立不稳。
他感觉,自己与剑,与天地的那种浑然一体的联系,被刚才那一剑,硬生生地“斩断”了!虽然只是暂时的,但那种灵魂层面被撕裂的感觉,让他瞬间失去了所有战斗力。
凌墨收剑,默然立于原地,周身那恐怖的寂灭剑意缓缓收敛。
全场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这超越了他们理解范畴的一剑所震撼。那不是技巧的胜利,那是境界的碾压!是对剑道本质的恐怖理解与掌控!
“寂灭……斩灵?!”高台上,那位冷硬剑修声音干涩,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此子……已初具剑尊之姿!”
裁判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高声宣布,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激动:“剑擂决赛,胜者——青云门,凌墨!”
短暂的寂静后,震天的欢呼与惊叹如同海啸般爆发开来!“寂灭剑尊!凌墨!”的呼声响彻广场。
凌墨站在擂台之巅,沐浴在万众瞩目之下,玄衣在风中微拂,面容依旧冷峻,仿佛这登顶的荣耀与他无关。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台下沸腾的人群,最终,越过无数身影,精准地落在了那个刚刚夺得丹魁、正含笑望着他的青衫少年身上。
四目相对。
凌墨那冰封般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变化,但他却对着云逸的方向,极其轻微,却无比清晰地,颔首示意。
云逸脸上的笑容加深,也对着他,轻轻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