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期,转瞬即至。
这三日里,李青剑并未大张旗鼓。他首先去了一趟宗门宝库,凭借玄元令,以“执行探查任务”为由,兑换了数张高阶的“定空符”、“辟瘴符”、“金光护体符”,以及一件名为“玄水罩”的防御法器,此物对沼泽毒瘴、阴湿邪气有极佳的抵御之效。随后,他又去了丹殿,备足了上品的解毒丹、回元丹和能临时激发潜力的“燃血丹”(以备不时之需)。
物资准备齐全,他开始挑选随行人员。此行凶险,他并不打算多带人。最终,他只选定了两人:一位是执法堂的铁刑长老推荐过来的一名弟子,名叫石勇,筑基后期修为,性格沉稳坚毅,精通用刑侦勘探,对追踪痕迹、分辨异常灵力有独到之处;另一位,则是主动请缨的陈小二。李青剑本不欲带他,修为太低恐成拖累,但陈小二言辞恳切,言及熟悉黑沼泽边缘地形,且家传的几样小物件(如特制的防蚊虫药粉、辨识某些沼泽特有植物的方法)或许有用。李青剑思忖片刻,最终同意,主要也是想进一步观察此子心性。
青剑峰的事务,他正式委托给张执事暂管,并请叶红绫暗中照拂。
离山前夜,李青剑正在洞府最后检查储物袋,一道几乎微不可察的流光穿过禁制,落在他掌心,化作一片薄如蝉翼的冰晶,内里封印着一缕细微但精纯的剑意——正是叶红绫的剑雀所传。
神识探入,一幕模糊但真切的影像映入脑海:那是黑沼泽边缘某处的景象,雾气浓重,植被诡异。剑雀的视角快速掠过一片泥泞的水洼,水洼边缘的黑色泥土中,半掩着一块不起眼的碎石,但那碎石的一角,隐约有一个与星光图中那个血色兽首标记极为相似的刻痕!更远处,雾气深处,似乎有不止一道快速移动的、带着明显煞气的身影闪过,但距离太远,剑雀未敢靠近,影像便戛然而止。
李青剑目光沉凝,将冰晶小心收起。叶红绫的警告应验了,这趟浑水,比他预想的还要深。但同时,这也证实了星光图指示的方向没错。
他沉吟片刻,取出一枚空白玉简,快速录入一些信息,然后唤来石勇。
“石师弟,明日出发后,你我不必急于深入沼泽。抵达边缘后,你先带陈小二,以勘察地质、采集样本为名,在安全区域活动,尤其注意寻找任何带有特殊标记,尤其是类似兽首、血纹的岩石或人为痕迹。我会先行一步,去几个预定的方位看看。若有发现,以此符传讯,非紧急勿用。”他将一枚特制的、波动极其隐秘的传讯符交给石勇,又递过那枚玉简,“这里面是几种可能需要留意的地形和灵力异常特征,你且记熟。”
石勇沉稳接过,郑重道:“长老放心,石勇明白。”
同一时刻,内务堂深处,赵长老的密室内。
烛火摇曳,映照着赵长老阴沉的脸。他对面,坐着一位面生的黑袍老者,气息晦涩,竟也有金丹中期修为。
“消息确凿?那李青剑三日后,果然要去黑沼泽?”黑袍老者声音沙哑。
“千真万确,他自己在研策堂亲口所言,宗主也已默许。”赵长老咬牙道,“此子狼子野心,借研究之名,行培植私力、探索秘宝之实!那黑沼泽毗邻天裂渊,荒僻险恶,若无重利,他岂会轻易涉险?”
“黑沼泽……确实有些有趣的传说。”黑袍老者眼中闪过一丝幽光,“赵兄是想……”
“我要他死在外面!”赵长老眼中狠毒之色毕露,“但不能留下任何与我玄元宗,尤其是与我有关的把柄。”
黑袍老者嘿嘿低笑:“赵兄放心,老夫‘阴鸠散人’虽非什么大人物,但在这西南之地做些‘脏活’,还是有些门道的。黑沼泽那地方,死个把金丹修士,再正常不过。空间裂缝、上古残阵、凶悍妖兽……都是现成的棺材。更何况,据我所知,血煞宗那边,似乎也对黑沼泽近来的一些‘动静’很感兴趣呢……”
赵长老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将一个鼓鼓囊囊的储物袋推了过去:“这是定金。事成之后,另有重谢。记住,我要确凿的死讯,最好……连尸体都别留下让人找到把柄。”
“桀桀,包在老夫身上。”阴鸠散人收起储物袋,身形如鬼魅般融入阴影,消失不见。
赵长老独自坐在黑暗中,脸上浮现出快意的狰狞。“李青剑……任你天才绝世,任你有叶红绫那贱人维护,到了那等绝地,面对多方杀机,我看你如何翻天!”
三日后,清晨。
李青剑带着石勇和陈小二,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玄元宗山门。他们没有使用华丽的飞舟,而是各自驾驭着不起眼的飞行法器,朝着西南方向的黑沼泽而去。
山门之内,叶红绫立于绫剑峰巅,遥望三人远去的遁光,静立良久。直到遁光彻底消失在天际,她才缓缓抬手,一缕更加凝实、几乎与普通云气无异的剑意悄然分出,以更慢、更隐秘的速度,远远辍了上去。
而在更远的暗处,几道如同泥沼阴影般的气息,也悄然蠕动,向着相同的方向汇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