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送阵的青光尚未散尽,腐臭的硫磺味已灌入鼻腔。李青剑踉跄着站稳,发现置身于巨大的地下溶洞。穹顶垂落着千万条暗红晶簇,每根晶簇末端都悬挂着剑修尸体,他们的本命飞剑贯穿天灵,剑柄系着的锁链没入岩壁深处。老瘸子的煤油灯照亮脚下地面——那根本不是岩石,而是层层叠叠的剑鞘压成的尸骸之路。
这里是噬灵矿渊,李氏真正的根基。老瘸子用铁镐敲击剑鞘地面,沉闷回响中夹杂着细微的啃噬声,三百年前李寒衣在此镇压剑魔,李氏先祖却把矿渊改造成了剑魄熔炉。
话音刚落,溶洞突然震颤。悬挂的尸体们齐刷刷抬头,眼眶中钻出霜纹矿虫,那些虫子背甲上赫然烙着天霜剑阁的印记。李青剑的龙化右臂不受控地痉挛,青冥剑感应到同类悲鸣,剑脊铭文亮起血光。
咻——
破空声从头顶袭来。李青阳骑乘的矿兽撞碎晶簇俯冲而下,那怪物形似蜈蚣却生着龙首,每节躯干都嵌着李氏弟子的残剑。老瘸子猛地推开李青剑,铁镐迎上矿兽獠牙,金铁交击的火星点燃了溶洞沼气。
带他走!老瘸子回头嘶吼,瘸腿处的噬灵矿晶已蔓延至腰部,熔炉东侧岩壁有李寒衣的剑痕......
话音未落,矿兽的尾鞭扫断他的铁镐。李青阳的霜魄剑劈开烈焰,剑气在地面犁出冰火交织的沟壑:叛徒就该待在熔炉里!
李青剑挥剑斩断缠足的锁链,青冥剑煞气凝成黑龙虚影。龙爪撕开矿兽腹甲时,数百把残剑暴雨般倾泻,每把剑都带着原主的怨念尖啸。他翻滚着躲到剑鞘尸骸后,发现这些剑鞘内壁刻满血字——
甲子年七月初九,李长青自愿献祭......
丙午年冬月廿二,幼子李承影剜骨铸剑......
看见了吗?老瘸子拖着晶化的身躯撞向岩壁,李氏嫡系三百年的剑骨,都喂了这头怪物!
他染血的手掌按在某个剑鞘凹槽,溶洞东侧突然裂开暗道。李青剑刚要追击的矿兽突然僵住,李寒衣的浮雕在岩壁上显形,残留的剑意化作实体,一剑斩断矿兽半截身躯。
快进去!老瘸子将铁镐柄塞给李青剑,镐头嵌着净魂泉晶,李青剑接过铁镐,毫不犹豫地冲向那道裂开的暗道。背后传来矿兽痛苦的咆哮以及李青阳愤怒的吼声。
进入暗道后,里面弥漫着一股古老而神秘的气息。墙壁上时不时闪烁着微弱的剑痕光芒,仿佛在诉说着往昔的故事。
沿着暗道前行不久,一道石门挡住了去路。李青剑举起铁镐,朝着石门用力一敲,净魂泉晶发出柔和的光晕。石门缓缓打开,一阵凛冽的剑意扑面而来。
只见室内中央悬浮着一把散发着幽蓝光芒的宝剑,剑身周围环绕着无数剑影。旁边有一座石台,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讲述着当年李寒衣封印此地的真相。原来,这一切都是为了防止族内之人被邪念侵蚀,过度追求强大力量而设下的禁制。
就在此时,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是李青阳追了进来。他满脸狰狞,举剑便刺向李青剑。李青剑侧身躲过,青冥剑瞬间出鞘,一场同门之间的生死对决即将展开。
霜魄剑贯穿了他的胸膛。李青阳踩着晶化尸体抽出佩剑,剑锋带出冰蓝蛊虫:你以为能逃出噬灵矿脉?
李青剑的龙爪捏碎铁镐柄,泉晶粉末混着鲜血洒满剑身。青冥剑感应到李寒衣剑意,竟牵引着他使出从未学过的招式——天罚·葬剑式。溶洞穹顶万千残剑应召而来,在李青阳周身结成剑茧。
不!!!
矿兽在剑茧中爆成血雾,李青阳的左臂齐肩而断。李青剑趁机冲入暗道,却发现老瘸子晶化的右手仍死死扣着机关枢纽。他掰开那已化作矿晶的手指时,掌心掉落半块玉珏——正面刻着天霜执法,背面却是萧氏断尘。
暗门轰然闭合的刹那,外界传来地动山摇的崩塌声。李青剑顺着剑痕密布的甬道狂奔,两侧岩壁渐次浮现李寒衣的生平浮雕:
少年持双剑镇压蛟龙,却在龙首处刻下胞弟李寒江;
青年于葬剑台泣血布阵,十万剑修自愿赴死;
暮年自囚于青铜鼎,七根噬灵锁贯穿琵琶骨李青剑紧紧握着那半块玉珏,心中满是疑惑。沿着甬道不知跑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一丝光亮。他冲出去后,发现置身于一片奇异的山谷之中。谷中弥漫着淡淡的雾气,雾气中有若隐若现的剑影闪烁。
忽然间,那些剑影朝着他飞来,李青剑握紧青冥剑准备应对。然而剑影却在他周围盘旋,似是并无恶意。其中一道剑影化作人形,竟是年轻模样的李寒衣。
“后辈,你能来到此处,定是命运使然。”李寒衣的幻影说道。李青剑赶忙行礼,询问此地之事以及那玉珏背后“萧氏断尘”的含义。李寒衣告诉他,这山谷乃是剑修前辈们封印秘密之所,而那萧氏与李氏曾有一段渊源,涉及到一种古老的剑道传承。正说着,远处一阵喧嚣传来,只见一群神秘人驾驭着各种法宝朝这边赶来,为首之人看到李青剑手中玉珏,眼神变得炽热起来,一场新的危机即将来临。
甬道尽头豁然开朗。直径百丈的球形空间中央,悬浮着由十万剑柄熔铸的祭剑鼎,鼎身缠绕的锁链延伸至地脉深处。李青剑的龙鳞突然倒竖,青冥剑自主飞向鼎口——那里插着半截剑刃,与剑冢所见的残片完美契合。
毁掉...祭剑鼎......
老瘸子的遗言在脑海炸响。李青剑跃上鼎沿,却发现鼎内沸腾的黑液中沉浮着无数剑骨,每块骨片都生着与他一模一样的逆鳞纹。当他伸手触碰黑液时,鼎壁突然睁开九只竖瞳,李崇山的声音从地底传来:你终于来了,完美的剑鼎祭品......
整个矿渊开始崩塌。李青剑将青冥剑刺入鼎眼,黑龙煞气顺着剑身灌入地脉。祭剑鼎表面裂开蛛网纹路,被困剑骨化作流光没入他的右臂。当李青阳的霜魄剑气劈开暗门时,古传送阵终于激活,将李青剑抛向荒漠深处的血色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