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凌用袖子狠狠擦了一把额头涔涔而下的冷汗,声音都带着一丝变调,颤巍巍地说道:“万…万米……这吸纳气旋……还是风暴?!这…这又是什么神仙手段?!闻所未闻啊!”
他深吸了几口带着尘土味的空气,才勉强压下心头的悸动,扭头看向身旁同样目瞪口呆的钱奎,压低声音问道:“钱…钱兄,你…你怎么看?”
钱奎仿佛刚从梦魇中惊醒,眼神呆滞,木然地重复着:“我…我怎么看?”他使劲甩了甩嗡嗡作响、仿佛灌满了浆糊的脑袋,脸上带着一种世界观被彻底颠覆后的茫然,声音干涩地说道:“我还能怎么看?这…这压根就不是人力所能及啊!就拿我自己来说,辛辛苦苦修炼至今,吸纳灵气时,顶多能在身周五米内掀起一阵微弱清风……阵圣女她这…这已经不是吓人了,这是要把人活活吓死啊!”
彭成的脸色有些发白,他用力揉了揉冰凉的脸颊,仿佛在确认自己此刻到底是不是在做梦,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古…古籍有载,纵观蓬莱乃至相邻大陆历史,唯有方丈大陆那位传说中的‘吞天老祖’,曾在突破入灵境时引动过百米的吸纳气旋!此记录,已被奉为修行界万古未有之神迹!可…可阵圣女她……”他猛地指向远处那尘埃渐渐落定后、依旧白衣胜雪的身影,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崩溃的惊疑:“她这两万米的气旋算怎么回事?!她…她到底还是不是人啊?!”
此言一出,如同惊雷炸响!钱奎、萧凌等人齐刷刷地扭头,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死死钉在彭成脸上,充满了惊骇与难以置信!仿佛他道破了某个禁忌的真相!
唯有张鸣、柳枝以及刘胜男的四位女徒弟,脸上非但没有惊疑,反而浮现出一丝古怪的、带着骄傲的莫名微笑。
刘梅等四个小丫头更是毫不客气地甩给钱奎几人一个大大的白眼,小脸上满是不忿,仿佛在说:“少见多怪!”
萧凌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发颤,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喉结滚动,带着一种发现惊天秘密的惊恐,颤声道:“彭…彭兄所言…莫非…莫非是真的?阵圣女…该不会是某种…某种上古神兽大人…幻化成人形的吧?!”这个猜测太过惊悚,却又似乎是眼下唯一“合理”的解释。
“嗯!有道理!”
“对!定是如此!”
众人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纷纷点头附和,看向刘胜男的目光,敬畏之中更添了几分面对非人存在的恐惧。
“呸!”
柳枝实在听不下去了,柳眉倒竖,一步踏前,单手叉腰,另一只纤纤玉指毫不客气地指向钱奎等人,娇叱道:“胡说八道!你们才是神兽呢!你们全家都是神兽!再敢编排我家大姐,小心我撕烂你们的嘴!”俏脸含煞,气势汹汹。
钱奎等人被骂得一个激灵,顿时如同鹌鹑般缩了缩脖子,赶紧闭上嘴巴,脸上讪讪,再不敢多言半句。
百米开外,处于众人目光焦点的刘胜男,虽然背对着他们,但这些对话却一字不落地清晰传入耳中。她强忍着翻腾的笑意,嘴角终究还是在不经意间,向上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带着几分戏谑的弧度。
“这就吓破胆了?一群没见识的家伙……”她心中暗自摇头,一股属于绝世天骄的傲气油然而生,“真不知道等哪天让你们见识到本姑娘十万米终极版的‘鲸吞天地’,会不会当场吓晕过去几个?”
感受着体内汹涌澎湃、已然恢复至巅峰的磅礴灵力,刘胜男不再理会身后那群“土包子”。她螓首微抬,清澈如寒潭的眸子穿透渐渐稀薄的尘埃,投向那依旧蔚蓝的高天。
视线中,一个在炽烈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晰的微小黑点,正由远及近,缓缓放大。
“呦,老家伙,舍得下来了?”刘胜男眼底战意重新燃起,如同两簇跳动的火焰,“等你很久了!”
她心念微动,指尖的世界宝戒光华一闪,那柄通体赤红、仿佛有熔岩流淌的神鞭——玄女拂凤鞭,已然再次紧握在手!长鞭在明媚的阳光下折射出刺目的血光,宛如一条择人而噬的赤色凶蛟,散发出凛冽的杀伐之气!
就在这时!
“哎呀!快看天上!”一声突兀的惊呼从观战人群中响起,充满了紧张与期待。
众人心神一震,条件反射般齐刷刷地仰头望天!
而刘胜男的目光,早已如同最精准的鹰隼,死死锁定了那自高空缓缓降落的白色身影!造化老者的轮廓在众人视线中越来越清晰,衣袂飘飘,仿佛谪仙临尘。
钱奎眯着眼睛,努力分辨,迟疑道:“是…是那位老前辈?”
萧凌肯定地点点头,声音凝重:“错不了,是他!”
此刻,造化老者的高度已降至距离地面不足五百米。阳光洒落,将他周身映照得纤毫毕现。
突然!
萧凌的瞳孔猛地一缩,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如同见了鬼一般,手指颤抖地指向天空,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而变得尖利:
“你…你们快看!他…他居然……毫发无伤?!怎么可能?!阵圣女刚才那毁天灭地的恐怖神雷,难道连他一根汗毛都没伤到吗?!”
此言如同冷水泼入滚油!众人定睛一看,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高空中的白衣老者,发髻一丝不乱,宽大的白袍洁净如新,甚至连一丝褶皱都未曾增添!浑身上下,哪里有一星半点被那毁天灭地的紫金神雷擦碰过的痕迹?那副气定神闲、仙风道骨的模样,与方才被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狼狈判若两人!
一股寒意瞬间从众人脚底板直冲天灵盖!难道阵圣女那惊世一击,竟徒劳无功?!
“不对!”
就在众人惊疑不定之际,彭成猛地摇头,斩钉截铁地低吼出声!他目光灼灼,思路异常清晰:
“你们仔细回想!阵圣女那一击神雷,爆发时是何等毁天灭地的威压?那绝非虚张声势!再看那位老前辈,方才分明是在全力躲避,绝非硬抗!而且,他那双能吞噬阵圣女鞭影的恐怖白雾巨掌,可是在神雷面前瞬间就灰飞烟灭了!这说明了什么?!”
彭成的分析条理分明,众人下意识地点头认同。但最后这个关键的问题抛出,却又让他们陷入了茫然,面面相觑,一时语塞。
“是灵识操控的限制!”
一道清冷中带着一丝奇异磁性的女子声音,如同冰珠落玉盘,骤然打破了众人的沉默!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钱奎等人浑身一震,惊愕地循声望去!
说话之人,赫然是那位一直沉默寡言、仿佛隐形人般的“少女”赵佳!在众人印象中,她(他)自出现以来,别说开口说话,连一丝细微的声响都未曾发出过,神秘得如同一个精致的木偶。
此刻,这“木偶”却突然发声,而且一语道破天机!
短暂的惊愕如同潮水般退去,钱奎等人脑中灵光乍现,几乎在瞬息之间便想通了关键!
五千米灵识操控范围!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刘胜男的神通攻击,其有效杀伤,已达到了恐怖的周身万米方圆!只要目标在她灵识笼罩的万米领域之内,便如同砧板上的鱼肉,任其宰割!而那老者,正是凭借超凡的速度,在千钧一发之际冲出了这个死亡界限,才得以毫发无损!
“嘶——!!!”
想通此节,一阵此起彼伏、如同牙疼般的倒吸冷气声,瞬间在人群中炸响!那声音汇聚在一起,竟形成了一股微弱的气流!
“万米鲸吞天地灵气……再加上万米方圆如臂使指的灵识操控……”钱奎只觉得双腿一阵发软,眼前发黑,差点站立不稳,慌忙一把扶住了身旁同样摇摇欲坠的萧凌,声音如同梦呓,充满了绝望般的无力感:“我的老天爷啊……这…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萧凌此刻也是面无人色,他拼命想控制住自己如同筛糠般抖个不停的双腿,却发现根本无济于事!阵圣女在短短时间内展现出的一个接一个超越认知极限的恐怖能力,如同九天重锤,一次次狠狠砸在他们的认知壁垒上,早已将他们震得心神失守,外焦里嫩!
就在这观战众人心神剧震、无暇他顾之际,人群后方,却有两人正死死攥紧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他们的脸色在无人注意的阴影下剧烈变幻,眼神中翻涌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极致的震撼,有疯狂的野心,更有一种面对无法企及之高度的深深悸动!
这二人,正是赵嚞,以及那用轻纱遮掩了真实面容的赵佳!
高空之上,新一轮的交锋尚未开启。
造化老者悬停在百米虚空,身形微微前倾,以一个恰到好处的四十五度角,平静地俯视着下方如临大敌的刘胜男。阳光穿过他的身影,在地面投下一道淡淡的影子,更添几分缥缈与深不可测。
反观地面的刘胜男,面对这居高临下的审视,非但没有半分怯意,反而缓缓抬起了紧握赤红长鞭的右手。鞭梢垂落,指向大地,却蓄势待发。
清越而带着一丝挑衅意味的声音,清晰地响彻在这片寂静的天地之间,仿佛直接在每个人的耳边低语:
“老家伙,歇够了吧?准备好……接我下一招了吗?”
面对这毫不掩饰的锋芒与战意,高空中的造化老者并未动怒。他神色淡然,缓缓抬手,姿态优雅地捋过胸前那缕雪白的长须,苍老的声音如同古钟轻鸣,带着一种历经沧桑的从容与包容,悠悠回荡开来:
“呵呵,小友神通惊人,老夫叹服。既欲赐教,老夫……自当奉陪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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