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晓楠的声音带着一种穿透时光的沉重与敬畏:“月华神体,那是月华宗先贤,观九天皓月,参悟天地至理,最终修成的无上体质!它代表着月华宗力量的巅峰,拥有着难以想象的伟力!”
“这种体质,修炼起来很难吗?”刘胜男追问,拥有特殊体质的她,本能让她对这种传说中的体质充满探究欲。
“艰难与否,无人知晓。”岚晓楠苦涩地摇头,“月华宗被拉下帝座,乃至最终惨遭灭门,根源便在于此!赵氏皇族,正是恐惧月华宗会再诞生一位承载此神体的绝世强者,威胁他们的统治根基,才不惜行此绝灭之事!”
刘胜男眼中精光一闪:“难道,大娘她成功了?”
“没错!”岚晓楠眼中闪过痛惜与骄傲交织的光芒,“当年月华宗覆灭,你大娘那一脉,有十数人侥幸逃出生天,隐姓埋名于蓬莱大陆各处,如履薄冰般躲避着赵家无休止的追杀。到了你大娘这一代……便只剩下她与她父亲相依为命了。”
他的声音愈发低沉:“然而,就在二十年前,你大娘竟真的逆天而行,成功修成了月华神体!她认为复仇的曙光已现,便开始秘密联络那些同样被赵家打压、心怀怨恨的势力,试图结盟,共谋颠覆赵氏皇权的大业!”
“然而,她被出卖了!”刘胜男的声音冰冷,直接点破了那残酷的结局。
“是的……”岚晓楠痛苦地闭上双眼,“仅仅一年之后,赵家的数位绝顶强者便如跗骨之蛆般追踪至此!那时……正赶上你大娘临盆产女,虚弱不堪……他们……他们残忍地杀害了她和你外公!就在这明月郡,就在我们眼前……”
他猛地睁开眼,眼中布满血丝:“令人费解的是,他们并未赶尽杀绝!放过了你大娘刚刚诞下的女儿,也……放过了我。只是临走前,留下冰冷的警告:此生不得踏出明月郡半步!关于月华宗的一切,必须烂在肚子里,带进棺材!”
“那爹爹您呢?”刘胜男的目光锐利如刀,转向岚晓楠,“您又是什么身份?居然被留了活口?”
岚晓楠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我?不过是一个来自岚陵宗,微不足道的小卒子罢了。”
“岚陵宗?”刘胜男挑眉,“很厉害?”
“当然厉害。”岚晓楠点头,语气带着一丝复杂,“岚陵宗,是蓬莱大陆传承久远的超级宗门之一,底蕴深不可测。”
刘胜男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忽然压低声音,促狭地问道:“爹爹,您该不会是……岚陵宗宗主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吧?”
岚晓楠浑身一震,眼睛瞪得溜圆,如同见了鬼一般看着女儿,满脸的不可思议:“你……你这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洞察入微了?”
刘胜男噗嗤一笑,眉眼弯弯:“女儿一直很聪明呀!这都要感谢……嗯,一些奇奇怪怪的故事启发。”她在心里偷偷的给前世看过的狗血剧点了一个赞。
随即,她话锋一转,正色道:“对了爹,我这次回来,本打算用些手段助您和娘亲提升实力。但现在看来……恐怕不行了。”
“万万不可!”岚晓楠神色骤变,斩钉截铁地打断,“那种逆天的丹药或方法,一旦现世,必将引来滔天巨浪!会给你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和杀身之祸!切记!”
刘胜男理解地点点头,从袖中取出一张早已写好的纸条递给岚晓楠:“爹,我明白。我娘那边,就劳烦您去解释了,我就不亲自露面了。若有人问起我如今的修为变化……”她指了指纸条,“您就按这上面写的说。”
岚晓楠接过纸条,轻声念道:“‘偶遇神秘高人,被其收为弟子。归来时,一招便将我轻松击败,然未透露任何师承来历。’”他念完,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哭笑不得地看着女儿:“闺女……你这编得……是不是有点太离谱了?”
刘胜男俏皮地捏起小拳头,粉嫩的嘴唇微微撅起,眼中却闪烁着危险的光芒:“怎么?爹爹不信?要不要……女儿现在就给您演示一下什么叫‘一招击败’?”
“额……”岚晓楠顿时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连忙摆手,额角渗出冷汗,“信!爹信!绝对信!你放心,皇室一直有暗哨盯着府里,爹知道怎么应付他们,保管滴水不漏!”他小心翼翼地将纸条收好。
刘胜男满意地点点头,慵懒地打了个哈欠:“那好吧,女儿就在这客房歇息了。爹爹,晚安。”说完,随意地挥了挥手,转身便走进了会客厅一侧的厢房。
北疆酒楼。
距离郡主府仅百步之遥,矗立着一座高达四十余米、共十二层的宏伟酒楼——北疆酒楼。其内部装饰极尽奢华,生意向来火爆,只是其幕后主人神秘莫测,从未有人得见真容。
次日晌午,刘胜男师徒八人,赫然出现在这顶层最为奢华的观景雅间内,围坐在一张巨大的紫檀八仙桌旁,享用着珍馐美味。
此地,原本被一名黑衣人长期包下,一包便是几十年。然而今日,刘胜男这位不速之客却不由分说,将那位倒霉的黑衣人“请”了出去,过程颇为“友好”——赏了对方一顿结结实实的“胖揍”。
此时的起因,源于一位入灵境强者敏锐的灵觉。
自踏入明月城那一刻起,也就是昨天,刘胜男便觉得如芒在背,清晰地感知到一道若有若无的目光,始终在暗中窥伺着她。
这种感觉,令她极度不适。
昨夜,她悄然放出蜂鸟,将郡主府四周乃至明月城上空仔细探查了数遍,却一无所获。这让她立刻意识到,监视者绝非泛泛之辈,必然受过极其严苛的隐匿训练。
入灵境亦非万能。在探查无果后,刘胜男计上心头,她操控蜂鸟悄然落在北疆酒楼,在这明月城最高点的屋顶上,俯瞰四方。一个大胆的计划,在她脑中迅速成型。
她信步走到郡主府会客厅外的庭院,那里有一口古朴的石井。她慢条斯理地打上一桶清水,放在井沿。之后,她双眸微阖,体内精纯的灵力如同无形的潮水,悄无声息地向四周蔓延开去,同时全力催动“天地造化·感悟篇”!
灵力覆盖的范围迅速扩张,直至方圆千米!刹那间,无数声音如同潮水般涌入她的识海:夜虫的低鸣,晚风的轻吟,树叶的沙沙……甚至包括。
“我靠!便宜老爹和老妈在……不可描述”刘胜男满头黑线,啐了一口,暗骂一声。
她稳稳操控灵觉,双手缓缓伸向腰间五彩宝衣那精美的束带。随着束带轻轻飘落,一双欺霜赛雪的玉手,轻轻抓住了胸前的衣襟边缘,作势欲褪。
衣衫,缓缓下滑,露出了一小片光洁如玉、温润生辉的香肩……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呼——!
两股极其轻微、却因距离较近而陡然变得粗重急促的男性喘息声,如同惊雷般在她感知中炸响!位置,正是北疆酒楼的顶层!
刘胜男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她瞬间收手,优雅而迅速地整理好衣襟,俯身拾起束带,重新系好。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她微微仰起头,清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利箭,精准地射向北疆酒楼顶层的某个窗口。
几乎同时,蜂鸟的感知清晰地传入刘胜男的脑中,“咚”的一声闷响——那是有人因极度震惊或慌乱,失足重重跌倒在地的声音!
“呵……”刘胜男轻笑一声,转身翩然返回客房,只留下庭院中一桶清水,映照着清冷的月光。
次日·北疆酒楼顶层——
巨大的八仙桌旁,众人围坐,气氛却有些微妙。
柳枝一边对付着一只肥美的灵禽腿,一边有些迟疑地低声道:“大姐……咱们这样,是不是有点……太霸道了?这里毕竟是别人包了十几年的地方。”
刘胜男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清茶,眼皮都没抬,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哦?霸道吗?谁让他们昨晚……偷看我‘洗澡’呢?”她特意在“洗澡”二字上加重了语气,脸上还恰到好处地浮现出一丝被冒犯的无辜。
“啪!”
张鸣猛地一拍桌子,霍然站起!周身瞬间爆发出凛冽的杀气,双目喷火:“什么?!竟有如此下作龌龊之徒!当杀!”他的反应激烈异常。
“额……”众人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爆发惊得一怔,齐刷刷地将目光聚焦在他身上。
张鸣感受到众人的注视,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杀气瞬间收敛,讪讪地坐下,拿起筷子掩饰道:“咳……情绪,我只是在演示一种……愤怒的情绪。吃饭,吃饭。”他埋头猛扒了几口饭。
众人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气氛顿时轻松不少。
刘胜男屈指,轻轻敲了敲桌面,清脆的响声让笑声渐歇。她目光扫过众人,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大姐是有重要的事吩咐吧?”柳枝心领神会地问道。
刘胜男颔首,声音不高,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决断:“从即刻起,张鸣、柳枝,你们二人各带两名徒弟,分为两队。目标——明月城所有‘炸天帮’余孽!给我从南到北,仔仔细细地梳理一遍!一经发现,无需废话,格杀勿论!一个不留!”
命令下达,她不再多言,起身带着侍立一旁的子衿,径直离开了喧嚣的酒楼。
刘梅等四个徒弟面面相觑,眼中满是困惑。她们初来乍到,对“炸天帮”这个名号一无所知。
张鸣仰头灌下一大口烈酒,眼中寒光闪烁:“大姐……这场清理早该进行了。”
柳枝用力点头,脸上也布满肃杀:“嗯,事不宜迟,这就出发!”她率先起身。
六人迅速分成两组,如同水滴融入大海,悄无声息地汇入楼下熙攘的人流,瞬间消失无踪。
待张鸣等人离去,北疆酒楼顶层那间奢华的大厅内,异变陡生!
只见靠墙的一面巨大屏风无声地向侧滑开,露出了其后墙壁上一个隐蔽的暗门!两名同样身着夜行衣、脸覆黑色面具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暗门中闪身而出。那面具的样式,竟与皇城之中,那位东宫皇子所见密探带的面具一模一样!
两人走到巨大的落地窗边站定。其中一人望着楼下刘胜男消失的方向,声音透过面具传出,带着浓浓的惊疑:“此女……究竟是何方神圣?实力竟恐怖如斯!昨夜那灵觉……简直骇人听闻!”
另一人相对沉稳,接口道:“老二,莫要多想。我们的任务是盯紧郡主府,其他事情,等老三从皇城带回殿下的指示再说。”他顿了顿,语气中也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一丝感慨,“不过……此等绝色,当真是……世间罕见啊。”
被称作老二的黑衣人忍不住感叹:“大哥,你说……这世上怎会有如此钟灵毓秀的女子?你以前可曾见过?”
老大沉默片刻,缓缓摇头:“未曾。但你要记住,这等绝色,往往只属于云端之上的大人物。比如……我们头顶的那位殿下。”
“切,”老二有些不以为然,压低声音道,“我有种不祥的预感……大哥,你说咱们头上那位,可千万别不知轻重地去招惹这位姑奶奶啊!我总觉得……她不好惹!”
“啪!”老大抬手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老二的脑袋,斥道:“胡说什么!她再厉害,终究是个女子!只要见到殿下那般尊贵无匹、权势滔天的人物,我不信她还能不动心!这世间,有哪个女子能拒绝殿下?”他的语气带着对主上盲目的自信。
老二揉了揉脑袋,瓮声瓮气地应道:“嗯……大哥说得也是。”只是当他底下头时,眼底深处,依旧藏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忧虑。
两人不再多言,唤来酒楼管事。不多时,一桌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新菜肴便摆了上来。两人坐下,开始大快朵颐。
然而,他们并未察觉到,就在他们方才站立的那扇巨大落地窗外,悬挂的一盏描金绘彩的灯笼里,一只仅有寸许长、几乎与灯笼花纹融为一体的精巧蜂鸟,悄无声息地振翅飞出,化作一道微不可察的流光,消失在远方。
一月后·明月城·郡主府会客厅内。
张鸣与柳枝肃然而立,正向主位上的刘胜男汇报着这一个月来的成果。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仿佛刚刚散去。
柳枝率先开口,声音清冷如冰:“大姐,我们三人共捣毁炸天帮窝点九处,击杀作恶多端的人贩子二十七名。”她语气平静,眼中却残留着未消的煞气。
张鸣紧接着汇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我这边找到十一处巢穴,灭了三十个该千刀万剐的杂碎!”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刻骨的恨意。
刘胜男端坐其上,神色淡漠地点点头:“做得不错。清点一下从那些渣滓老巢里搜刮出的不义之财。然后,去查查明月城这些年所有丢失过孩子的苦主家庭。把这些沾血的银子,悄悄分给他们。记住,身份要隐藏,不得暴露。”
“是!”柳枝与张鸣齐声应命,带着侍立一旁的四个徒弟,转身快步离开。四个少女虽然一直跟着行动,但脸上仍带着一丝未褪的苍白和心悸,显然这一个月“梳洗”的经历,给她们带来了不小的冲击。
厅内只剩下刘胜男与子衿。
子衿轻声问道:“主人,我们……准备离开明月城了?”
刘胜男尚未回答,神色忽然一动。她微微侧耳,仿佛在倾听什么无形的讯息。紧接着,她身影如同鬼魅般一晃,已然出现在庭院之中,只留下一句清冷的话语随风飘入子衿耳中:“子衿,我去办点事。”话音未落,人已如轻烟般消散,踪迹全无。
北疆酒楼——
顶层那间更为隐蔽的密室内,三名黑衣人正围坐在一张小桌旁。
被称作老大的黑衣人提起茶壶,为刚刚落座、风尘仆仆的第三人倒了一杯热茶:“老三,一路辛苦了,快喝口茶缓缓。皇城那边……殿下有什么新的指示?”
老三摘下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略显疲惫但眼神精悍的脸。他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抹了抹嘴,压低声音道:“殿下说,郡主府这边,一切照旧,继续盯紧。不过……”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异样,“殿下对那位……突然出现的绝色女子,似乎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命令我们,无论用什么方法,必须将她‘请’到皇城去!”
老二闻言,忍不住插嘴问道:“可以……透露殿下的身份吗?或者许诺些好处?”
老三摇摇头:“怎么做殿下没有说,他要的只有结果。”
老大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的光芒:“既然如此……那明日,就由我先去试着接触一下那位姑娘,探探口风,再……”
“噔、噔、噔……”
一阵清晰而富有节奏的敲门声,毫无征兆地在密室门外响起!
三个黑衣人如同惊弓之鸟,猛地从座位上弹起,浑身肌肉瞬间绷紧!老大眼中厉色一闪,强作镇定地朝着门外厉声喝道:“谁?!未经传唤,擅闯禁地!找死吗?!”
门外,一片寂静。
紧接着——
“吱呀……”
厚重的密室门,竟被人从外面,缓缓地推开了!
一道窈窕的身影,沐浴着门外透入的光线,闲庭信步般走了进来。她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目光扫过如临大敌的三人,轻松地挥了挥手:
“嗨,三位,晚上好啊。”
“额……”密室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三名黑衣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法,呆立在原地,面具下的脸上写满了惊骇与难以置信——来人,赫然正是他们刚刚还在密谋要“请”去皇城的目标人物,刘胜男!
“怎么?不请我坐下聊聊?”刘胜男仿佛没看到他们的紧张,自顾自地说道,语气轻松得像在串门。
“啊?这……姑……姑娘请坐!”老大最先反应过来,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连忙拉过一张椅子,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不知……不知姑娘深夜大驾光临,所为何事?”他心中警铃大作,这间密室极其隐蔽,他实在想不出眼前这女子是如何找到的!
刘胜男毫不客气地在椅子上坐下,单手托腮,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仿佛在欣赏什么有趣的表演:“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呢……”她故意拖长了语调,看着三人骤然收缩的瞳孔,才慢悠悠地继续说道,“我过些时日,恰好打算去皇城逛逛。方才嘛,又‘无意中’听到你们在谈论我,还有你们那位……对我挺好奇的‘顶头上司’?”
她站起身,走到桌边,拿起桌上的白玉酒壶,给自己斟了满满一杯琥珀色的美酒。在三人惊疑不定的目光注视下,她举起酒杯,对着他们遥遥示意,然后仰头,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
“啧,好酒。”她放下酒杯,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既然那位殿下如此盛情……到时候,就只好麻烦三位,给我带个路喽。”
说完,她不再看僵立当场的三人,转身,步履从容地走出了密室,只留下一个窈窕的背影和满室死寂。那扇厚重的密室门,在她身后无声地、缓缓地合拢,仿佛从未开启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