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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郡主府,西北角,一处被高大院墙和茂密枯萎藤蔓半遮半掩的僻静小院。这里常年寂静,少有访客。

但这方小小的、被遗忘的天地里,偶尔也会飘荡出一阵清脆如银铃般的稚嫩笑声,为死寂带来一丝短暂的生机。

“小姐,小姐!你跑慢些呀!当心摔着!要是被夫人看见了,又要责骂奴婢没看顾好你了!”小院内,一个约莫五六岁、梳着双丫髻的小侍女正上气不接下气地追赶着,小脸上满是焦急。

她前方,一个同样年纪、穿着半旧却洗得干干净净的浅色衣裙的小女孩,正像只刚刚学会飞翔的欢快小鸟,踮着脚尖,努力追逐着一只翩跹起舞的彩蝶。粉嫩的小脸上洋溢着纯粹无邪的快乐,温暖的阳光在她乌黑柔软的发梢跳跃,镀上一层浅浅的金边。

突然,小女孩脚下一个趔趄,被一块松动的石子绊到,“哎呦”一声惊呼,小小的身体彻底失去平衡,重重向前扑倒!事情发生得太快,只听一声闷响,她的额头不偏不倚,狠狠撞在了一块棱角尖锐的、凸起的观赏石头上。随即,她软软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连哭喊都没能发出一声。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小侍女小莲吓得魂飞魄散,心脏几乎跳出胸腔,她跌跌撞撞地扑过去,颤抖着伸出小手,小心翼翼地将小女孩翻转过来。当看清那张瞬间失去血色、双目紧闭的小脸,以及额角汩汩涌出、迅速染红了泥土的刺目鲜血时,小莲的脸“唰”地一下惨白如纸,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僵住了,大脑一片空白。

“小莲!男儿怎么了?!我听到声音……”一个穿着素净布裙、未施粉黛却难掩清秀容颜的妇人闻声从屋内踉跄奔出,声音里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和深入骨髓的恐惧。当她看到院中的景象时,脚步猛地顿住,身形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

“夫人……奴婢该死!奴婢罪该万死!小姐……小姐她不小心摔了,撞……撞在石头上了……”小莲跪倒在地,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汹涌而出,语无伦次,小小的身躯因为极致的恐惧和悔恨而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妇人刘兰心如刀绞,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痛得无法呼吸。她一把推开吓傻的小莲,冲过去抱起女儿那已然冰凉柔软的小身子,跌跌撞撞冲回阴暗的屋里,将她小心翼翼地平放在简陋的床榻上。看着女儿苍白如纸的脸颊和额角那仍在缓缓渗血的狰狞伤口,妇人眼眶瞬间通红,大颗大颗的泪珠无声滚落,砸在女儿冰冷的手背上。“我可怜的孩儿……是娘没用……是娘对不起你啊……是娘害了你……”她哽咽着,几乎无法成句,绝望的气息弥漫开来。

小莲见状,猛地一抹眼泪,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身像一阵风般冲出门去。不过片刻,她便连拉带拽地拖着一位须发皆白、背着陈旧药箱的老者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

“福伯!快!快给我家男儿看看!求求您了!”刘兰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声音嘶哑地哀求着,让开床边的位置。

老者福伯是府里负责杂役小病小痛的老仆,略懂些草药。他定了定神,急忙上前,仔细查看小女孩的伤势。他小心翼翼地探了探鼻息,气息全无;又颤抖着手翻开眼皮看了看,瞳孔已然散大;最后,他搭上那细弱冰凉的手腕,指尖感受不到任何脉搏的跳动。片刻后,他沉重地叹了口气,缓缓摇头,声音带着悲悯和无奈:“夫人……小姐她……只怕是撞到石头的那一刹就……唉……气息已绝,脉搏全无……请节哀顺变啊……”

这宣判如同晴天霹雳,狠狠劈在刘兰心头。话音未落,她眼前一黑,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小莲惊呼一声,慌忙扑过去搀扶,主仆二人顿时抱作一团,压抑不住的、撕心裂肺的悲恸哭声在小小的屋子里弥漫开来,充满了绝望。

“夫人……夫人您醒醒啊!都是我的错……是我没看好小姐……我对不起您,对不起小姐……呜呜……”小莲哭得撕心裂肺,无尽的悔恨和恐惧如同滔天巨浪,几乎将她这叶小舟彻底吞没。

突然,怀中的刘兰身体猛地一沉,彻底失去了意识。

“夫人!夫人您怎么了?!您别吓我啊!”小莲惊恐地摇晃着刘兰,巨大的悲痛和接连的惊吓如同汹涌的潮水般袭来,她只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黑,也软软地栽倒在刘兰身边,失去了知觉。

屋子里只剩下福伯沉重的、无奈的叹息,以及无边的死寂。阳光透过窗棂,照在床榻上那具小小的、静止的身体上,显得格外凄冷。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嘶……头……好疼……”

一声微弱却清晰的呻吟,如同投入死水中的石子,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床榻上,那本该毫无生气的小小身躯,右手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动弹了一下。随即,她竟然缓缓地、极其艰难地用手肘支撑着,试图坐起来!她茫然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触手一片已经半凝固的、黏腻冰凉的液体。

“啊啊啊!噩梦!一定是做噩梦!吓死我了……我还得去咖啡店打工呢……再不去……迟到了要扣钱,开学学费就凑不够了……”她像是被可怕的噩梦魇住,闭着眼睛,手舞足蹈地胡乱喊着,下意识地就要掀开身上那床薄薄的被子下地。然而,当她的脚丫碰到冰凉粗糙的地面时,她整个人便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彻底僵在了原地,眼睛猛地睁开!

她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眼前这双沾满暗红血污、明显属于幼童的、小而陌生的手。目光如同被牵引一般,缓缓扫过这间古色古香、陈设简陋却完全陌生的屋子,最后,定格在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妇人和小侍女身上。

“我……这是在哪?梦中……不对……我不是……不是被车撞飞了吗?难道……”一个不可思议的、只在小说里见过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她混乱的脑海,“难道…那不是梦…我真的…没死?!或者说……我死了,但又活了?”

她猛地低下头,急切地看向自己的身体——瘦小得可怜的胳膊,纤细的双腿,身上穿着明显不合时代、打着补丁的粗布衣裳。瞬间,巨大的惊骇攫住了她,让她几乎无法呼吸,心脏狂跳。

“我的手……我的脚……怎么会……变得这么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踉踉跄跄,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床上爬下来,扑到墙边一面模糊不清的铜镜前。当镜中那张沾着暗红血污、却无比稚嫩、眉眼间依稀能看出自己五六岁模样的脸映入眼帘时,她惊愕地张大了嘴巴,瞳孔骤然收缩成了针尖大小。

“这……这是我小时候的样子?!不……不对!”镜子里的脸虽然底子相似,但那份沉静中带着锐利的眼神,那份历经变故后的惊疑不定,是她幼时照片里那个怯懦小女孩从未有过的。

刘胜男(现代的)双腿一软,无力地跌坐在地上,冰冷的地面刺激着她敏感的神经。脑海中,被那辆失控轿车狠狠撞飞、身体腾空、内脏仿佛移位般的剧痛袭来的最后一幕,无比清晰地回放着。死亡的冰冷触感仿佛还停留在皮肤上,那么真实,绝非梦境。

“身体变小了……完全陌生的古式房间……还有那两个昏迷的、穿着古装的陌生人……”无数混乱的、匪夷所思的念头在她脑中疯狂冲撞,几乎要撑裂她的头颅,“这……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借尸还魂?穿越时空?”

她下意识地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凝固的血痂有些硌手,伤口似乎不再流血,只有阵阵钝痛提醒着刚才(或者说,这具身体刚才)发生的一切。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翻江倒海的心绪,然而,一个又一个大胆甚至荒诞的猜想却不受控制地涌现出来。

我这是……穿越了?而且穿成了一个小孩?难道这具身体的原主一家……是被仇家灭口了?然后阴差阳错,被我这个刚死掉的灵魂占据了身体?我真的……又活过来了?而且是以这种方式?一瞬间,各种天马行空的、源自网络小说的想象如同脱缰的野马,在她混乱的脑海中奔腾不息。

难不成……我他妈拿到了传说中的主角剧本?全家被灭,独留我一缕孤魂借尸还魂?从此隐姓埋名,卧薪尝胆,苦练神功,终有一日查清血仇,谈笑间强敌灰飞烟灭?然后仗剑天涯,阅尽天下美景,邂逅几位红颜知己,娶上十个八个如花美眷,最后站在那大陆之巅,俯瞰众生,一呼百应,成就无上霸业?

刘胜男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一股莫名的、脱离现实的兴奋和豪气突然冲上头顶,让她忍不住扯着嗓子傻笑起来,声音在寂静的屋子里显得格外突兀和诡异:“啊哈哈哈!老天开眼!我刘胜男终于……终于要翻身做主人了!苦尽甘来啊!从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额,做个屁的美梦啊!”下一秒,她猛地抬手,毫不留情地敲了一下自己缠着布条、还在隐隐作痛的额头,脸上兴奋的笑容瞬间垮掉,变成了哭笑不得的懊恼和自嘲,“我怕是真撞坏了脑子!我她喵可是个女的啊!还红颜知己,知己个鬼啊!美眷个锤子啊!”强烈的性别认知落差让她从虚幻的豪情中瞬间清醒,几乎抓狂。

刚骂了自己两句,一阵剧烈的、仿佛要撕裂头颅的疼痛猛地袭来,让她眼前发黑,金星乱冒。

“哎呀……头又开始疼了……要炸了……”她痛苦地蜷缩回冰冷的地面,死死抱住脑袋,指甲几乎要抠进头皮里,试图对抗那汹涌的痛楚。

就在这剧痛几乎要将她再次吞噬、意识即将涣散的瞬间,一个冰冷、毫无感情、如同生锈齿轮摩擦般的男声,突兀地、清晰地在她耳蜗深处,或者说是在她的意识最深处响起:

“滴,滴滴滴……检测到强烈且异常稳定的生命波动……灵魂与载体契合度二次确认……符合绑定标准……系统激活程序启动……基础能量模块加载中……10%……25%……80%……100%。加载完毕。恭喜宿主成功绑定‘最强女帝系统’。”

刘胜男吓得浑身一个激灵,汗毛倒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从地上弹跳起来,摆出一个极其不标准的、摇摇晃晃的防御姿势,惊惶四顾,声音带着颤抖:“谁?!什么鬼东西?是谁在说话?!出来!”空荡的屋子里只有她的回声。

环顾四周,除了地上依旧昏迷不醒的两人和空荡荡的、家徒四壁的房间,再无他人。只有窗外风吹过枯萎藤蔓的沙沙声,衬得屋内更加死寂诡异。

那冰冷的机械声再次响起,不带一丝波澜,精确得令人发指:“宿主你好,我是你的专属系统管家。请为本管家命名。命名完成后,方可激活系统全部功能,接收新手引导及初始任务。”

作为一个生活在信息爆炸时代的现代人,虽然她自己没怎么认真看过网络小说,但架不住身边同学朋友整天议论纷纷,“系统”这个词对她而言并不算完全陌生。刘胜男混乱的思绪如同被投入了一颗冰镇石子,瞬间激起了涟漪,反而让她强迫自己冷静了几分。一个模糊却越来越清晰的认知逐渐浮现。

“看来……我是真的……穿越了……而且还附带了个……传说中的金手指?”她心中喃喃,随即带着强烈的试探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小心翼翼地在心中发问,不敢再出声:“管家?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我这是在哪里?你又是在哪里跟我说话?你是真实存在的吗?”

“请为本管家命名后激活系统。”那机械声毫无变化地重复道,带着不容置疑的、程序化的规则感。

刘胜男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认命般地叹了口气,在心里嘀咕:“行行行,非得命名是吧?叫你什么好呢……”她皱着沾着血污的小眉头,苦恼地思索了几秒,一个带着点恶趣味和自嘲意味的念头冒了出来,“算了,入乡随俗,你就跟我姓吧!反正咱俩现在也算绑在一起了。从今天起,你就叫刘小刘!简单好记!”

“滴滴滴,命名确认。系统激活成功。宿主你好,我是你的专属管家刘小刘。现在开始回答宿主提出的问题。”冰冷的声音似乎因为功能的完全启动,带上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流畅感?

“第一,当前世界地理坐标:明月郡。宿主现在所处位置:明月郡主府西北角别院。时代背景:类似古代封建社会,但存在未知能量体系(待探索)。”

“第二,本管家通过高维精神链接与宿主意识核心直接绑定并沟通,声音直接作用于宿主意识层面。除宿主主动授权外,任何外部生命体均无法感知本管家存在及对话内容。安全性:绝对保障。”

刘胜男长长地吁了口气,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些,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刚才的惊吓和现在的信息冲击抽走了。她拖着疲惫不堪的小身子,挪到屋里唯一一张看起来还算结实的木椅上坐下,小短腿悬在空中,无力地晃荡着。她指着地上昏迷的两人,继续在心中询问:“刘小刘,那……现在的‘我’,这具身体,原本是谁?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地上这两个人……又是怎么回事?她们……死了吗?”最后一句问得有些小心翼翼,带着关切。

“宿主你好,根据已融合的躯体残留信息及现场环境判定:您当前占据的躯体原主名为刘胜男。其死亡原因为:约一个时辰前,于庭院中追逐蝴蝶,不慎摔倒,头部猛烈撞击硬质石块,导致颅脑严重损伤,瞬间死亡。”刘小刘的叙述精准而冷酷,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地上处于昏迷状态的成年女性个体:刘兰(原名小兰,原明月郡主刘胜天贴身侍女,诞下宿主当前躯体后,被现任郡主岚晓楠赐姓‘刘’)。昏迷原因:目睹女儿死亡,悲痛过度,精神刺激过大导致晕厥。”

“地上处于昏迷状态的幼年女性个体:小莲(宿主当前躯体侍女,约五岁)。昏迷原因:因自身疏忽导致小姐发生意外,产生极度自责,叠加巨大惊吓和悲痛,精神崩溃导致晕厥。生理判定:二者均为暂时性意识丧失,生命体征稳定,无立即死亡风险。预计苏醒时间:未知。”

刘胜男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连额角的疼痛都暂时忘记了:“刘小刘!这具身体……也叫刘胜男?而且……长得跟我小时候几乎一模一样?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为什么会穿到她的身上?这仅仅是巧合吗?”她心中充满了巨大的困惑和一丝莫名的、难以言喻的悸动。

“核心原因:宿主在原世界死亡瞬间,灵魂蕴含的强烈‘不甘’与‘求生’意念形成特殊高强度精神场,达到本系统捕捉阈值。”刘小刘的声音依旧平稳,如同在宣读一份科学报告,“作为对该特殊精神场强度的‘补偿’与‘投资’,本系统锁定了你。跨位面筛选标准:宿主灵魂波长与当前世界‘刘胜男’死亡瞬间逸散的残魂波长契合度高达99.999%,躯体生理结构匹配度100%。因此,本系统引导宿主灵魂进行跨位面转移,并完成对该无主躯体的完美融合,损耗率低于0.001%。”

“补充说明:宿主在原世界生存质量综合评估为‘极低’(关键词:长期情感忽视、校园霸凌、经济贫困、劳碌、早夭)。本世界经检测为存在明确能量修炼体系的高维位面,潜力巨大。系统核心终极目标:辅助宿主于此位面重活一世,挣脱一切宿命枷锁,突破极限,最终实现‘随心所欲,活出真我’之至高生存状态。”

听完系统这详尽却冰冷如手术刀般的解释,刘胜男缓缓闭上了眼睛。上一世那短暂而灰暗的十七年光阴,如同褪色的黑白胶片,一帧帧在眼前清晰而缓慢地回放。

偏远山村的土屋,奶奶佝偻的背影和慈祥却总是带着歉意的目光。父母寄来的少的可怜的汇款单永远是冰冷的数字,从未有过只言片语的温暖。奶奶去世时,灵堂前只有她孤零零一人守着摇曳的长明灯,而所谓的父母,在遥远的电话里谈论的焦点却是如何将她这个“累赘”尽快送进福利院。为了逃离,为了那一点点渺茫的改变命运的希望,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拼命读书,课余时间在所有能想到的地方打工——油腻的餐馆后厨、嘈杂的奶茶店、深夜的便利店……用透支青春和体力换回微薄的学费和生活费。终于,她带着几乎磨破边的录取通知书和仅有的行囊,踏进了城里的中学大门,以为看到了曙光……

然而,命运并未给予她丝毫喘息。新的环境里,她依旧是那个格格不入的“乡巴佬”。更因为这张逐渐长开、清秀过分的脸,引来了以“恶霸三姐妹”为首的、变本加厉的校园霸凌。无休止的嘲笑、恶意的孤立、突如其来的推搡、藏在书包里的死老鼠、被故意泼脏的校服、厕所隔间门上的污言秽语……那些充满恶意的眼神和肆无忌惮的哄笑,如同附骨之蛆,日夜啃噬着她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微薄尊严和渺茫希望。

最终,在那条繁华的商业街上,在那仿佛注定命运的十字路口,那辆飞驰而来、完全不守交通规则的跑车……身体腾空的失重感,刺耳的刹车声,骨头碎裂的脆响,然后是剧痛,漫天的血色,冰冷坚硬的地面……

想到自己短暂一生中那如影随形、无处可逃的孤独和恶意,想到生命最后时刻那刺骨的冰冷和深入骨髓的绝望,刘胜男嘴角泛起一丝苦涩到极点的弧度。那不仅仅是苦涩,更是一种被命运反复戏弄、碾压后的麻木与滔天的不甘。

凭什么?!凭什么我要承受这些?!凭什么我的人生就要如此黯淡收场?!

一股前所未有的狠劲,一股压抑了十七年的怒火与不甘,如同沉寂许久的火山熔岩,猛地从心底最深处喷薄而出!她狠狠地、用尽全力地捏紧了小小的拳头,指关节因极度用力而发出细微的声响,泛出惨白的颜色,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嫩肉带来的尖锐刺痛感,让她混乱的头脑瞬间变得无比清醒和冰冷。

这一世!这一世我刘胜男……一定要把命运牢牢攥在自己手里!活出个天翻地覆!活出个酣畅淋漓!那些亏欠我的,那些欺辱我的,我要十倍、百倍地讨回来!我要站在最高处,让所有人都只能仰望!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她眼中最后一丝迷茫、彷徨和属于过去那个怯懦少女的痕迹彻底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燃烧的、玉石俱焚般的决绝光芒。这光芒,锐利得仿佛能刺破一切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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