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站,是涿郡张氏。
张氏以武勇传家,在地方上势力盘根错节,家主张济更是个暴脾气。
听闻杨氏被抄家,王氏破财,他早已怒不可遏,召集了数百名庄客家将,手持刀枪棍棒,在府门前严阵以待,摆出了一副要决一死战的架势。
“姓刘的,姓蹇的!你们这群乱臣贼子,仗着皇帝宠信,便无法无天!我张氏世代忠良,岂容你们在此撒野!”
张济站在府门前的台阶上,声如洪钟地怒吼。
“张温,你儿子张举(虚假的,没查到张温儿子)在天下第一楼,一夜间输掉了五十万钱,还企图赖账,这便是你张氏的‘忠良’?”
蹇硕上前一步,针锋相对,“陛下有旨,讨还国帑。你今日若敢抗旨,便是谋反!我等奉旨,可就地格杀!”
“放屁!”
张济怒火中烧,“什么国帑,分明是你们设下的圈套!
想要钱,就从我张济的尸体上踏过去!
兄弟们,给我冲,跟他们拼了!”
随着温一声令下,数百名家丁呐喊着冲向禁卫军。一场血战,一触即发。
“列阵!”禁卫军统领大喝一声。
只见禁卫军阵型迅速变换,前排盾牌手蹲下,后排长槊手将槊尖架在盾牌之上,组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枪林盾墙。
弓箭手则在两翼迅速张弓搭箭,箭头直指冲来的家丁。
“放箭!”
“咻咻咻——”
一阵尖锐的破空声响起,箭雨如飞蝗般落下。
冲在最前面的家丁顿时惨叫着倒下一片,血肉横飞。
张氏的家丁们虽勇猛,但终究是乌合之众,缺乏纪律和装备,在禁卫军专业的阵型面前,如同以卵击石。
“冲锋!”
刘弥见时机已到,拔出腰间长剑,指向张府。
禁卫军发出震天的怒吼,以一个楔形阵型,狠狠地撞入了张氏家丁的阵中。
长槊挥舞,血光迸溅,金属的碰撞声和惨叫声响彻云霄。
这根本不是一场战斗,而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张温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辛苦豢养的私兵在正规军面前溃不成军,心如刀绞。
他怒吼着冲向刘弥,想要与对方同归于尽。
然而,他刚冲出几步,一支冷箭便精准地射中了他的大腿。
他惨叫一声,摔倒在地。
战斗很快结束。
张氏家丁非死即降,整个张府门前,血流成河,尸横遍地。
刘弥走到倒地不起的张温面前,用剑尖挑起他的下巴,冷冷地说道:“现在,你可以把钱交出来了吗?”
张温面如死灰,眼中的怒火已被绝望所取代。他知道,自己完了,张氏也完了。
最终,张府被洗劫一空,不仅还清了五十万赌债,府中所有值钱的财物,包括田产地契,全部被作为“抗旨”的罚没财产,充入内库。
张温本人,也被锁上枷锁,押往廷尉府听候发落。
日落西山,晚霞如血。
刘弥和蹇硕率领着满载而归的禁卫军,缓缓行走在返回皇宫的路上。
身后,是三个曾经显赫一时的世家大族的残垣断壁和哀嚎遍野。
数百辆大车,载着堆积如山的金银珠宝、古玩玉器、绫罗绸缎,在夕阳下闪耀着刺眼的光芒。
整个洛阳城,都被今日之事彻底震撼了。
人们关起门来,低声议论着这场惊天动地的“讨债”。
世家的威严,在这一刻被彻底击碎。人们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在这个时代,皇权,才是至高无上、不可撼动的唯一真理。
回到宫中,刘弥与蹇硕入宫复命。
刘宏看着呈上来的清单和堆积如山的财物,龙颜大悦,开怀大笑。
“好!好!好!朕的天下第一楼,果然是天下第一!不仅能聚天下之财,更能为朕除去这些心腹大患!弥儿,蹇硕,你们办得很好,重重有赏!”
他当即下旨,封赏刘弥食邑,赐蹇硕金紫光禄大夫之衔。
同时,将今日之事昭告天下,以儆效尤。
一夜之间,洛阳的格局被彻底改写。
那些曾经趾高气扬的世家子弟,再也不敢在踏足天下第一楼耀武扬威。
而刘弥和蹇硕的名字,则成了洛阳城中,乃至整个大汉王朝,最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这场由一场豪赌引发的血腥风暴,不仅为汉灵帝带来了滚滚财源,更以雷霆万钧之势,沉重打击了士族豪强的气焰,将皇权的威严,推向了一个新的、令人战栗的高度。
天下第一楼,从此不再仅仅是一座赌坊,它成了皇权的延伸,成了悬在所有世家大族头顶的一把利剑,随时准备落下,取走他们的财富,乃至性命。
而这场风暴的序幕,才刚刚拉开。
世家知道了天下第一楼的背后是汉灵帝刘宏,而刘弥和蹇硕只是表面,此后刘弥和蹇硕的武力胁迫后,洛阳再也没人敢在第一楼闹事和欠钱。
这个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块巨石,激起的涟漪迅速扩散至整个洛阳城,继而通过四通八达的驿道,传遍了天下各州郡。
起初,这只是在世家大族内部最核心的圈子里,以一种心照不宣、讳莫如深的方式悄然流传。
王、杨、张三族经此一役,元气大伤,族中耆老在闭门会议中,以血泪的教训告诫后人:天下第一楼,非人间之地,乃是天子之私库,龙潭虎穴,碰之即死。
很快,这个秘密便不再是秘密。
天下第一楼依旧灯火辉煌,日夜不休,但其内部的氛围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曾经,这里是世家子弟、豪门贵胄挥霍无度、一掷千金的销金窟。
他们在这里斗富、斗气,将家族的财富与脸面看得比什么都重,欠下的赌债,在他们眼中不过是几张可以拖延、可以赖账的纸。
然而现在,走进第一楼的,更多的是那些新晋的富商、外地的豪贾,以及一些小心翼翼、抱着侥幸心理的官吏。
他们无一例外,都带着一种朝圣般的敬畏。
赌桌上的筹码依旧堆积如山,但再也没有人敢高声喧哗,更无人敢赊欠一文钱。每一笔交易,都当场结清,黄金白银的碰撞声清脆悦耳,却透着一股令人窒息的紧张感。
那些曾经不可一世的世家子弟,如今路过第一楼门口,都会下意识地绕道而行,仿佛那朱红的大门之后,盘踞着择人而噬的洪荒巨兽。
他们宁愿去城南的寻常酒肆,也不愿再踏入这个让他们家族蒙羞、让他们心惊胆战的地方。
刘弥和蹇硕,成了洛阳城中最令人敬畏的两个人物。
他们不再需要亲自带着禁卫军上街,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无形的威慑。
刘弥依旧是那个风度翩翩的梁王世子,但他偶尔出现在第一楼,只是静静地品一杯酒,整个楼内便会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带着敬畏与恐惧,不敢与他对视。
而蹇硕,则更是深居简出,但宫中禁卫对他言听计从,朝中百官见他亦要礼让三分。
他那双阴鸷的眼睛,仿佛能看穿人心,任何不轨的念头,在他面前都会无所遁形。
汉灵帝刘宏,在后宫之中听闻洛阳的变化,满意地捋着胡须。
他发现自己无意中布下的一颗棋子,竟起到了如此意想不到的效果。
天下第一楼,不仅为他带来了源源不断的财富,填补了国库的空虚,更成了他制衡朝中士族势力的最强有力的武器。
他开始更加肆无忌惮地享受这份权力带来的快感。
他不再满足于仅仅是收取赌债,他开始将目光投向了更多的领域。
西园的卖官鬻爵,因为有了第一楼的财力支持,变得更加明目张胆,价码也水涨船高。
那些渴望权力的士人,不得不先想方设法凑齐巨额的金钱,而他们最终的去处,往往又成了天下第一楼的赌桌,形成了一个由皇帝亲手编织的、残酷而高效的财富循环。
世家的力量,在这次无声的打击下,被极大地削弱了。
他们空有数百年的底蕴和清高的门第,却在皇权的绝对暴力面前,显得如此脆弱。
他们开始明白,在这个时代,所谓的“清议”,所谓的“门风”,在皇帝的刀锋和禁卫的长槊面前,一文不值。
他们不得不收敛起自己的傲慢,变得更加谨小慎微,在朝堂上,对于皇帝和宦官集团的决定,再也不敢轻易反对。
洛阳的政治生态,由此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
过去,是士族与皇权的相互制衡,如今,则演变成了皇权对士族的绝对压制。
刘宏通过刘弥和蹇硕,通过天下第一楼这把无形的利剑,将权力牢牢地抓在了自己手中。
然而,这种表面的平静之下,却涌动着更加危险的暗流。
世家的仇恨,并未消失,只是被深深地埋藏在了心底。
他们在洛阳城中的势力被削弱,但在地方州郡,他们依然拥有着庞大的宗族和私人部曲。
每一次从洛阳传去的、关于皇帝荒淫无道、宦官专权的消息,都像是在他们心中埋下的仇恨种子,浇灌着反叛的野草。
天下第一楼,这座由皇权打造的财富与权力堡垒,在震慑天下的同时,也成了天下所有失意者、所有被压迫者的眼中钉、肉中刺。
它越是辉煌,它所积攒的怨气与仇恨就越是深重。
刘宏沉浸在权力的巅峰,享受着财富带来的快乐,却未曾察觉,一场席卷整个大汉王朝的巨大风暴,正在这虚假的繁荣与绝对的压制之下,悄然酝酿。
而那座象征着皇权无上的天下第一楼,终将在未来的某一天,成为这场风暴中最先被倾覆的祭坛。
刘弥于洛阳城中已逗留数月之久。
在这数月里,他周旋于宫廷内外,在权力的漩涡中小心翼翼地前行,既收获了汉灵帝刘宏的赏识与恩宠,也深切感受到了京城局势的错综复杂。
刘弥深知,虽在洛阳暂获安稳与荣耀,但睢阳才是他的根基所在,那里有他未竟的事业与众多亟待他谋划的事务。
于是,刘弥择日进宫,面见汉灵帝刘宏。在巍峨的宫殿中,刘弥恭敬地行礼后,言辞恳切地说道:
“皇兄,臣在京城叨扰多时,心中一直牵挂着睢阳。
如今,臣想返回睢阳,为陛下和董太后精心制作一批寿礼所用的酒。
此酒乃睢阳特产,经臣改良后,香醇无比,定能为陛下与太后的寿宴增光添彩。”
刘宏听闻,微微点头,脸上露出赞许之色。他思索片刻,说道:
“皇弟有心了,如此甚好。朕便准你返回睢阳。”说罢,刘宏转头吩咐侍从,即刻拟旨。
不多时,圣旨拟好,刘宏亲自审阅后,郑重地宣布:“朕念梁王元忠心耿耿,为汉室尽心尽力今特旨加封梁王封地三县。
望皇弟今后继续为朕分忧,为汉室江山殚精竭虑。
同时,嘉奖梁王府,以示朕对皇叔的慰问与恩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