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我是个爹不疼、没本事、还被人看不起的草包世子?”
刘弥在心里苦笑。
这开局,比他最坏的预想还要糟。
营地扎在一片开阔的山谷里,十几个士兵围着篝火坐,看到刘弥回来,都站了起来,为首的是个络腮胡的中年男人,穿着铁甲,腰里挎着刀,眼神锐利如鹰。
“世子,您没事吧?”
络腮胡上前一步,声音洪亮,“刚才派人去找,没找到您的踪迹,末将正要带弟兄们进山。”
王二在旁边低声说:“这是王将军,管着王府的护卫军。”
刘弥定了定神,学着记忆里电视剧里贵公子的样子,微微抬了抬下巴:“无妨,只是摔了一跤。”
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淡,可心里却在打鼓——他不知道原主对王将军是什么态度,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王将军皱了皱眉,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他破了的长袍上:“世子万金之躯,下次不可再如此冒失。天色晚了,山里不安全,咱们今夜就在这里扎营,明日一早回睢阳。”
刘弥点点头,没多说什么。
他注意到王将军的眼神里带着点不以为然,显然是对这位草包世子没什么期待。
晚饭是烤野兔,烤得半生不熟,带着点血腥味。
刘弥咬了一口,胃里一阵翻腾,强忍着才没吐出来。
他这才意识到,2025年的外卖和冰镇可乐,已经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
“世子,不合胃口?”
王二小心翼翼地问,“小的这里还有干粮。”
刘弥摆摆手,把兔肉递回去:“不用,我不饿。”他靠在一棵树下,看着跳动的篝火,脑子里像过电影一样闪过各种念头。
光和四年,公元181年,黄巾起义的前三年。
张角现在应该已经在冀州一带积蓄力量了,“符纸救人”怕是已经传遍了底层百姓。
梁国地处中原,离冀州不远,一旦起义爆发,这里必然会被波及。
他必须做点什么。
可做什么呢?
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草包世子”,要钱没钱,要兵没兵,王将军显然不把他放眼里,要民心没民心。
等等。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坐直了身子。
那辆驴车!
那些物资!
虽然他没在土坡下看到驴车,但那个装玉米土豆的塑料袋角,他看得真切。
也就是说,那些东西很可能也跟着他一起掉下来了,只是散落在树林的某个地方。
玉米、土豆、红薯……这些东西,在2025年是再普通不过的农作物,可在东汉末年,简直是逆天的存在!
玉米和土豆耐旱、高产,不择土壤,刚好能应对现在的旱灾;杂交水稻的产量更是能甩现在的稻种几条街。
如果能把这些东西找回来,推广种植,至少能让梁国的百姓多一口吃的,或许就能在乱世里多活几个人。
更重要的是,这可能是他在这个世界立足的唯一机会。
“王二,”他抓住侍从的胳膊,“明天回睢阳之前,你带几个人,跟我回刚才摔下去的地方一趟。”
王二愣了愣:“世子,您去那儿干嘛?”
“我掉了个东西。”
刘弥压低声音,语气不容置疑,“很重要的东西,必须找回来。”
王二虽然疑惑,但还是点头应了:“是,世子。”
刘弥松了口气,重新靠回树上。篝火的光映在他脸上,忽明忽暗。
他看着跳动的火苗,仿佛看到了那些金黄的玉米和饱满的稻穗。
他不知道前路有多少凶险,不知道能不能顺利找到那些物资,更不知道就算找到了,能不能在这个时代种活。
但他知道,他不能再像“原主”那样浑浑噩噩地活着。
他是刘弥,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历史学研究生。
他带着一个时代的知识和一驴车的“未来”,坠落到了这个风雨飘摇的汉末。
或许,他真的能做点什么。
夜色渐深,山谷里传来狼嚎,士兵们握紧了手里的刀。
刘弥却闭上眼,在心里默默规划着——先找物资,再想办法说服梁王试种,然后……
然后,他要在黄巾起义的洪流到来之前,为自己,也为这个陌生的梁国,筑起一道小小的堤坝。
崖边坠落的黍稷,未必不能在异世,发出新的声响。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林间的露水还挂在草叶上,带着刺人的凉意。
刘弥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惊醒,睁眼就看见王二正蹲在火堆旁摆弄着什么,火苗舔着枯枝,发出噼啪的轻响。
“世子醒了?”
王二回头,脸上堆着笑,“小的煮了点米汤,您垫垫肚子。”
陶碗里的米汤稀得能照见人影,漂着几粒碎米。
刘弥接过来,慢慢喝着——经过昨晚那顿半生不熟的烤肉,这碗寡淡的米汤竟显得格外暖胃。
他看向营地中央,王将军正指挥着士兵拆帐篷,铁甲在晨光里泛着冷光。
“王将军”
刘弥放下碗,站起身,“昨晚说的事,还记得吗?”
王将军回过头,眉头微蹙:“世子说的是……回土坡找东西?”
“正是。”
刘弥点头,“那东西对我很重要,劳烦将军派几个人随我去一趟。”
王将军的目光在他脸上停了片刻,似乎有些不解——这位草包世子向来对丢三落四习以为常,什么时候为一件“东西”这么上心过?
但他终究没多问,只点了四个精壮的士兵:“你们跟着世子去,仔细些找。半个时辰后回这里汇合,咱们要赶在午时前出山口。”
“是!”士兵们齐声应道。
刘弥心里松了口气,连忙带着王二和四个士兵往昨晚坠崖的方向走。
林子里的路不好走,藤蔓缠在脚踝上,露水打湿了裤脚,冰凉地贴在皮肤上。
他走得急,好几次差点被树根绊倒,王二在旁边不住地提醒“世子慢些”。
其实他哪里是急着找什么“世子的东西”,他急的是那些可能改变命运的物资。昨晚躺在篝火旁时,他越想越觉得后怕——万一那些种子被野兽啃了,被雨水泡了,或者被路过的山民捡走了,他就算有天大的本事,在这汉末乱世也只能是个任人摆布的草包世子。
“就是这里了。”
走到那片倾斜的土坡前,刘弥停下脚步。
土坡上的杂草被碾出一道明显的痕迹,正是昨晚“原主”坠崖的地方。
他深吸一口气,指着坡下的灌木丛:“都散开找找,看看有没有……有没有几个特别的麻袋,或者硬纸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