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把垃圾扔出去。”
平稳的声音在寂静的客厅里回响,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镇定。美狄亚看着那个挡在自己身前的背影,少年并不算宽阔的肩膀,此刻却仿佛能撑起一片天。她的心头掠过一丝异样的暖流,那是自从被背叛之后,再也未曾体验过的、名为“被守护”的感觉。
士郎没有回头,他能感受到身后那道复杂的视线,也能感受到从玄关处传来的,那股如同野兽般狂放不羁的魔力。
他一步一步地走向庭院,每一步都沉稳有力。左手手背上的三划令咒,像三道燃烧的伤痕,微微发烫,与他体内的魔术回路产生了共鸣。
庭院中,那个身穿蓝色紧身衣的男人正百无聊赖地用脚尖踢着地上的石子,红色的魔枪被他随意地扛在肩上。月光洒在他的银蓝色短发上,勾勒出他俊朗却又带着几分桀骜的侧脸。
“哦?终于肯出来了?”Lancer库·丘林抬起头,猩红的瞳孔在黑夜中显得格外醒目。他的目光落在士郎身上,先是扫过那张略显稚嫩的脸,然后是那身普通的居家服,最后,他的视线停在了士郎空无一物的双手上。
“caster那个魔女呢?躲在小鬼的背后,是神代魔术师的作风吗?”他轻佻地吹了声口哨,言语中的挑衅意味十足。
“同调,开始(trace on)。”
低沉的咏唱声中,魔术回路在体内奔流。空气中的以太被牵引,光粒子在士郎的左右手中汇聚、塑形。黑色的阳剑与白色的阴剑,干将与莫邪,应召而出。螺旋的剑身上,阴阳鱼的纹路仿佛在月光下缓缓游动。
Lancer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他放下了扛在肩上的魔枪,嘴角那玩世不恭的笑容收敛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猎人发现有趣猎物时的兴奋。
“哦……原来是个魔术师吗?不像样的魔力,却能投影出这种等级的武器。有意思。”他将魔枪的末端在地上轻轻一点,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不过,小子,你该不会以为,凭这两把破铜烂铁就能跟我打吧?”
“能不能,试过才知道。”士郎的回答简洁明了。他压低重心,双脚微微分开,摆出了一个酷似日之呼吸起手式的架势。
这是他身为卫宫士郎的战斗,也是他身为继国缘一的延续。
Lancer的眉毛扬得更高了。“口气不小。不过,我可没兴趣欺负一个连英灵都不是的人类。这是master的命令,我只是来清理掉caster。你现在滚开,我还能当没看见你。”
库·丘林有自己的骄傲。对一个明显是人类的少年动用全力,甚至使用宝具,这有违他身为“光之子”的骑士道。速战速决,然后去找个真正够格的对手厮杀,这才是他想要的。
“她是我的客人。”士郎的声音依旧平静,“想动她,先过我这关。”
“客人?”Lancer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哈哈大笑起来,“小子,你搞清楚状况了吗?那可是个噬主的魔女!你把她当客人,她把你卖了的时候,你可别哭鼻子啊!”
“啰嗦。”
士郎不想再废话。脚下发力,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瞬间拉近了与Lancer的距离。他没有选择常规的劈砍,而是将日之呼吸的步法融入其中,身形飘忽不定,手中的干将剑自下而上,划出一道刁钻的弧线,直取Lancer握枪的手腕。
快!
这是Lancer的第一反应。这个少年的速度,完全超出了他对一个普通魔术师的预估。
“有点意思!”
兴奋的战意彻底点燃了他的双眸。他手腕一抖,红色的魔枪仿佛活了过来,枪尖化作一道红色的闪电,精准无比地点在了干将的剑脊上。
“铛!”
清脆的金属交鸣声在寂静的夜里炸开。巨大的力道从剑身传来,震得士郎手臂一阵发麻。这就是英灵的力量,哪怕只是随意的一击,也远非人类能比。
但他没有后退。左手的莫邪剑紧随其后,如毒蛇出洞,贴着枪杆削向Lancer的胸口。
Lancer的脸上闪过一丝讶异。双刀流?而且配合得如此默契。
他抽枪格挡,枪身横扫,带起一阵狂风,逼退了士郎的追击。
“可以啊,小子!这身手,是在哪里练的?”Lancer的语气里多了几分认同。他能看出来,对方的技艺纯熟无比,一攻一防,毫无破绽。这不是魔术,这是千锤百炼的纯粹武技。
“斩鬼的时候。”士郎淡淡地回了一句,再次欺身而上。
“哈?斩鬼?”
Lancer没时间细想这句莫名其妙的话是什么意思,因为士郎的攻击已经如同狂风暴雨般袭来。
刀光与枪影在小小的庭院中不断交错。
“日之呼吸·肆之型·幻日虹!”
士郎的身形在高速扭转与回旋中,留下了重重残像,仿佛月下出现了数个太阳的幻影。手中的双刀从四面八方斩向Lancer,每一刀都带着炙热的气息。
Lancer被这诡异的剑技弄得有些眼花缭乱,但他毕竟是身经百战的大英雄。他双眼微眯,凭借着野兽般的直觉,他拥有堪比A级的“心眼(伪)”能力,手中的魔枪舞成了一片密不透风的红色屏障。
“铛铛铛铛铛——!”
一连串密集的交击声如同暴雨打芭蕉。火星四溅,在夜色中划出一道道绚烂的轨迹。
庭院里的草皮被劲风卷起,石灯笼上被划出了深浅不一的刻痕。
屋内的美狄亚,透过窗户的缝隙,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她那双紫色的美眸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那个在她面前会因为肚子饿而脸红的少年,那个会温柔地问她忌口的少年,此刻竟然能和一个顶级的枪之英灵在纯粹的技艺比拼上,打得有来有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