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郎带着他来到宅邸的院子里,清晨的微风还带着一丝凉意。
他随手从屋檐下拿起一把练习用的竹刀,抛了过去。
“接着。”
间桐慎二下意识地伸手接住,木刀的重量让他手腕一沉。那坚硬、粗糙的触感,是他从未接触过的东西。
“从今天开始,我教你‘水之呼吸法’。”士郎的声音平淡,听不出情绪,“看好了,这是壹之型,水面斩。”
话音落下的瞬间,士郎整个人的气场变了。
他没有蓄力,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一个简单的踏步,身体的重心自然下沉,手中的木刀划出一道平滑得无可挑剔的圆弧。
空气中响起一声轻微的,仿佛水流被切开的微鸣。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每一个关节,每一寸肌肉的发力都恰到好处,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美感与力量感。
慎二的眼睛在一瞬间瞪到了最大。
他死死地盯着士郎的每一个动作,从脚尖的朝向,到腰腹的转动,再到手腕的翻转,试图将这副画面烙印在视网膜上,刻进脑子里。
这就是……那个呼吸法?
这就是他拼上性命,忍受了一个月非人折磨,才换来的东西?
这不就是个简单的剑技动作吗?
“你自己来一遍。”士郎收刀而立,姿态恢复了平时的样子。
慎二吞了口唾沫,喉结上下滚动。
他想反驳询问,但又怕被士郎嘲笑竟然看不懂他的操作。
于是他模仿着记忆中士郎的姿态,双手紧紧握住木刀,摆出一个自以为标准的架势。
然后,他挥出了自己人生的第一刀。
刀锋在空中划出一道还算不错的圆弧,至少间桐慎二觉得,应该和卫宫士郎的演示差不多。
但结果却是,一道冰冷的声音在耳边炸响。
“不对!腰部没有发力!你的力量是从手臂硬推出去的,不是从核心传导过来的!”
“手腕太紧了!刀不是让你用蛮力去捏的!放松!”
“呼吸!呼吸的节奏全乱了!你是在用肺呼吸,而不是用腹部!你这一个月练的东西都忘光了吗!”
士郎的指导,字字句句都如同钢针,扎在慎二的自尊心上。
却是没有想到,就连他眼里普普通通的一式剑技,都能被士郎一下挑出一堆破绽。
他比富冈义勇还要严厉,还要不留情面。
又或者说,是这段时间,他见过了富冈义勇和时透无一郎那种级别的天才,不自觉地,将眼界和标准提到了一个凡人难以企及的高度。
慎二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嘴唇被牙齿咬得发白。
他没有反驳。
他也没有抱怨。
他的胸腔里,被一种名为屈辱和不甘的情绪填满。
凭什么?
凭什么这个我一直看不起的可怜家伙,这个只会做饭和修东西的庸人,能这么风轻云淡地使出这么厉害的招式?
凭什么他能以一副师长的姿态,对我指手画脚?
妈的,等会儿我考验你魔术知识的时候,卫宫士郎你可不要哭出声来了!
这股屈辱化作了实质的火焰,在他体内熊熊燃烧,灼烧着他的每一根神经。
但他没有让这团火爆发出来,将自己焚烧殆尽。
他选择将它压缩,锻造,全部转化成驱动自己前进的燃料。
他一遍又一遍地挥刀。
错了。
就改。
不对。
就重来。
汗水很快浸透了崭新的名牌运动服,黏腻地贴在皮肤上。手臂的酸痛感已经转为灼烧般的麻木,每一次抬起都牵动着全身的神经。
他没有停。
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学会它!
我一定要学会它!
然后,用这股力量,把今天所受的屈辱,百倍千倍地还回去!
在这种极端的渴望和屈辱感的双重刺激下,慎二展现出了惊人的专注力和学习速度。
士郎甚至在他的身上,看到了一丝自己过去的影子。
那种为了一个目标,可以抛弃一切,将自己逼迫到极限的偏执。
时间在枯燥的挥刀中飞速流逝。
经过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
慎二竟然真的将水之呼吸的基础十型,全部都练到了入门的程度。
虽然还远远谈不上精通,呼吸与动作的配合也时常出现滞涩,但一招一式,已经有模有样。
配合他那被地狱式训练彻底改造过的体能,此刻的他,已经算是一个不弱的剑士了。
更让士郎感到意外的是,慎二那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魔术回路,在这种极限的锻炼和呼吸法的引导下,似乎被激活了一丝。
间桐慎二十分惊喜,不,狂喜!
然后踏遍开始尝试着,将自己那点浅薄的魔力,与剑技结合。
间桐慎二,这个魔术师的后裔,正在凭借自己的意志,走出一条属于他自己的“魔剑士”之路。
“这家伙……在某些方面,也算是个天才啊。”
士郎看着在院子里挥汗如雨,眼神却愈发锐利的慎二,在心里给出了评价。
这种进步速度,若是放在鬼杀队里,足以让绝大多数普通队员感到羞愧。
……
鬼杀队总部。
富冈义勇的成功,在柱合会议上掀起了滔天巨浪。
当着所有柱的面,他站在庭院中央,手持日轮刀,摆出了水之呼吸的架势。
“拾壹之型·凪。”
无形的波动扩散开来,但这一次,那绝对静止的领域中,多了一丝截然不同的东西。
“水之呼吸·壹之型·水面斩。”
他远远的挥动剑刃。
刀光闪过,一道肉眼可见的,由纯粹魔力构筑而成的水流,随着刀锋一同卷起,呼啸着斩向前方!
庭院里用来做力量测试的半人高巨石,在接触到水流的瞬间,发出令人牙酸的破碎声。
“轰!”
巨石从中间被干脆利落地劈成了两半,切口光滑如镜。飞溅的水花在阳光下折射出短暂的虹光,然后消散在空气中。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震得说不出话来。
“这……这就是他那什么魔术?这怎么和他上次展示的不一样啊!”
不死川实弥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拳头。
“南无阿弥陀佛……义勇的剑,变得更强了。”
悲鸣屿行冥双手合十,泪水混合着震撼,从眼眶中不断滑落。
如果只是士郎一个人会,他们可以理解为士郎身为鬼的特殊体质。
如果无一郎学会了,还能归结于那位霞柱无与伦比的天赋。
可是现在,连富冈义勇也做到了。
这就证明了一件事。
这个技术,并非某些人的专属,而是真的可以被所有人学习,可以被复制的强大力量!
“嗯姆!真是让人热血沸腾的力量!”
刚刚接任炎柱之位的炼狱杏寿郎,金红色的双眸中燃烧着熊熊的火焰,声音洪亮如钟。
“主公大人!我也想学习这种名为‘魔术’的力量!”
他的话,问出了在场所有柱的心声。
产屋敷耀哉坐在廊下,虚弱的脸上带着欣慰的微笑,轻轻点了点头。
“这正是我召集大家来的原因。”
他的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让喧闹的庭院瞬间安静下来。
“士郎君,为我们找到了一条全新的,能够对抗鬼舞辻无惨的道路。接下来的一年时间里,我会安排大家,分批次前往士郎君那里,进行‘轮换’,学习这种力量。”
“但是,”他话锋一转,温和的表情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这件事,是鬼杀队最高等级的机密。在最终决战之前,任何人都不得在战斗中使用这种力量。”
产屋敷耀哉的目光扫过每一位柱的脸。
“这是我们对付鬼舞辻无惨的,最后的,也是最强的底牌。我们必须确保,在将他引出来之前,他对此一无所知!”
“明白了吗?”
“是!”
所有柱齐声应道,声音中压抑着激动,他们的眼中,都燃烧着名为“希望”的,前所未有的炽热火焰。
就这样,一个旨在全面提升鬼杀队最高战力的“魔术补习班”,在绝对的机密之下,悄然拉开了序幕。
而第一个报名的,正是热情高涨的炎柱,炼狱杏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