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便是鬼杀队最终选拔之日。
天色未明,一线微光挣扎着挤出地平线,士郎便已带着炭治郎和善逸踏上了路途。
一路沉默。
三个人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山道上回响,炭治郎握着刀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在脑中一遍遍模拟着士郎制定的计划;善逸昂着脖子,眯着眼睛,耳朵尝试去聆听着丛林中的动静。
当他们再度抵达那座被无尽紫藤花海包裹的山峰时,夜幕已然垂落,将整座山都浸染成深邃的幽蓝。
山脚的空地上,早已聚集了二三十名少年。
他们的年纪与炭治郎相仿,身上都佩戴着并非属于自己的日轮刀,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截然不同的神情。
有人下巴抬得极高,眼神里满是桀骜不驯,仿佛已预见到自己即将在山中大杀四方,嘴里还不停念叨着区区恶鬼不足为惧的狂言。
有人则将身体蜷缩在人群的角落,脸色苍白如纸,紧握刀柄的手心里全是湿冷的汗。他的眼神四处游移,不敢在任何一处阴影上多做停留,那副模样,分明是怕自己一脚踏入山林,就成了鬼的夜宵。
更有甚者,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冰冷的杀气,宛若一柄出了鞘的利刃。他们站姿笔挺,目光如炬,死死盯着藤袭山的入口,来此的目的只有一个——斩尽山中一切恶鬼。
士郎的目光在人群中缓缓扫过,很快,便定格在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上。
那是一个扎着单边侧马尾的女孩。
她安静地站在人群的最边缘,面无表情,一双空洞的眼眸里映不出任何东西,周围的嘈杂、紧张、狂妄,都与她隔绝开来。
蝴蝶忍的继子,香奈乎。
她也来参加今年的选拔了。
士郎的脑海里,那张总是带着几分捉弄笑意的脸庞一闪而过。
也不知道那个女人,今天有没有到场。
一想到在蝶屋度过的那段“荒唐”时光,士郎就觉得喉咙有些发干。
说起来,自己现在的处境,算不算脚踏两条船的渣男?在鬼灭的世界,与蝴蝶忍的关系不清不楚;而在自己的世界,和格雷之间也存在着难以言明的暧昧。
嗯……
只要不被发现,我就不是渣男。
对,就是这样。
我,卫宫士郎,是一个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绝世好男人!
这个念头在心底生根发芽,非但没有激起半点负罪感,反而催生出一种莫名的刺激,连心跳都跟着快了几分。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一股熟悉的、带着甜香的气味钻入鼻腔。
下一秒,一个温柔又夹杂着几分魅惑的嗓音,贴着他的耳朵响了起来。
“哟,小男人,在想我吗?”
是蝴蝶忍。
她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士郎的身后,温热的气息轻柔地拂过他的耳廓。那阵酥麻的痒意,瞬间从耳朵窜到了心底,勾得士郎心里一阵火烧火燎。
咕咚。
士郎的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
他转过身,对上那双含笑的眼眸,身体比大脑更诚实地点了点头。
“是啊,想你了。”
“呵呵呵……”
蝴蝶忍发出一串银铃般悦耳的笑声,身影轻轻一晃,便灵巧地转到了士郎的面前。
她今天并未穿着队服,而是一身裁剪合身的紫色和服,外面披着那件标志性的蝴蝶羽织。夜风拂过,衣袂飘飘,让她整个人更添几分娇媚动人。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抓住了士郎胸前的衣襟,指尖隔着布料传来微凉的触感。
随即,她微微用力,向下一拉。
士郎只得顺着她的力道弯下腰。
与此同时,蝴蝶忍也踮起了脚尖。
她整个人严丝合缝地钻进了士郎的怀里,像一只寻求温暖的猫。
“那……事情结束之后,就别走了哦。”
她仰着头,吐气如兰,一双美丽的眼眸里水波流转,倒映着士郎有些错愕的脸。
被她这么一撩,士郎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朝着一个地方奔涌。
周围那些年轻考生们投来的视线,混杂着好奇、羡慕、嫉妒,像无数根细小的针,扎得他浑身不自在。他的脚趾在鞋子里死死抠住鞋底,试图用这种方式来稳住自己快要烧起来的身体。
“嗯……咳咳……先忙正事,先忙正事……”
他干咳两声,试图用这种方式掩饰自己的窘迫,眼神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哈哈哈哈!”
看到士郎这副纯情又害羞的模样,蝴蝶忍的目的达到了。她心满意足地捂着嘴笑了起来,从士郎的怀里退了出去,留下他一个人在原地手足无措。
站在不远处的香奈乎,看着自家师父脸上那发自内心的笑容,空洞的眼神里也多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暖意。
已经很久,没看到师父这么高兴了。
而另一边,炭治郎和善逸正凑在一起,压低了嗓音交头接耳。
“我就说士郎大哥肯定有心上人了吧!”
炭治郎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语气里满是真诚的祝福。
“没想到还是这么好看又温柔的大姐姐!你看她身穿羽织,却没有按照队规穿着队服,这说明她可以无视部分规则,说不定还是一位‘柱’呢!”
“哇哦哇哦!”
善逸的眼睛里几乎要冒出星星,脸上写满了羡慕嫉妒恨。
“士郎大哥也太幸福了吧!我也好想有这么漂亮的大姐姐当女朋友啊!为什么我就没有!”
他正哀叹着自己的命运,忽然到一道冰冷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
一转头,正好对上炭治郎看过来的眼神。
善逸浑身一个激灵,瞬间挺直腰板,眼神飘向天空,嘴里念念有词:“哎呀,今晚的月亮真圆啊……”
炭治郎恶狠狠的盯着善逸,那眼神仿佛要给他扎个千疮百孔。
也让善逸格外的心虚起来,以前说习惯了,现在他真没这心思了啊!
就在这时,两位穿着和服、发型奇特的双胞胎女孩走到了众人面前。
她们是产屋敷家的孩子,也是这次最终选拔的主考官。
在她们用公式化的、毫无波动的语调讲解完选拔规则——在藤袭山里存活七天——之后,便宣布了试炼的开始。
“那么,请各位进去吧。”
话音刚落,大部分考生便迫不及待地冲进了那片被紫藤花包围的山林,仿佛晚一秒就会错失什么天大的机缘。
炭治郎和善逸没有动。
他们站在原地,看着那些身影一个接一个地消失在林间的黑暗中。
“善逸。”
炭治郎收起心情,转过头,表情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按计划行事。”
“嗯!”
善逸重重地点了点头。他握紧了腰间的刀柄,脸上虽然还残留着恐惧,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你也要小心!千万别死了啊!祢豆子还在等我娶她呢!”
说完,他猛地吸了一口气,不再有丝毫犹豫。
金色的电光在他身上一闪而过!
“雷之呼吸·壹之型·霹雳一闪·神速!”
一道耀眼的金光撕裂了林间的昏暗。
善逸的身影在原地留下一个淡淡的残影,瞬间就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线中,那恐怖的速度让所有还未出发的预备队员们都震惊得呆立当场,许多原本还算自信的青年,此刻脸上都写满了挫败。
善逸没有在意这些。
他将以无人能及的速度,巡视整个藤袭山,找出所有鬼和考生的位置,为这场史无前例的“救援行动”,布下第一张至关重要的信息网。
看着善逸消失的方向,炭治郎也握紧了手中的日轮刀。
他闭上眼睛,用力地抽了抽鼻子。
无数混杂的气味涌入他的鼻腔:紫藤花甜腻的毒香、泥土的腥气、考生们身上散发出的恐惧的酸味……
在这片混乱的气味海洋中,他精准地捕捉到了那一缕最浓烈、最邪恶、最令人作呕的腐臭。
他的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手鬼,我来了。
炭治郎迈开脚步,没有丝毫迟疑,朝着那股气味传来的方向,一步步走进了深邃而危险的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