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在一瞬间爆发!
缘一零式的动作带着一种非人的僵硬,但它的速度与力量,却不打任何折扣。五柄长刀破空,没有丝毫试探,起手便是绝杀!
尖锐的呼啸撕裂空气。
士郎的心神却在这一刻沉寂下来,冷静得如同深冬的寒潭。
“日之呼吸·幻日虹!”
他的身影在原地留下一道灼热的残影,身体以超越极限的速度高速回旋,带起的螺旋气流卷动了地上的灰尘。
嗤!嗤!嗤!
五道刀锋几乎是贴着他的衣角斩过,在地面与墙壁上留下深邃的斩痕。
分毫不差。
一击落空,机关人偶没有人惊讶时导致的停顿和思考,他只是固定的依照设定继续挥刀,刀光交织成网,再次将士郎笼罩。
“圆舞!”
“烈日红镜!”
“飞轮阳炎!”
一招招纯粹到极致的日之呼吸剑技,通过这台冰冷的机关,被分毫不差地重现出来。
没有人类的情感,没有临阵的犹豫,只有最冰冷、最高效的剑理。
每一刀的轨迹,都精准得令人发指。每一招的递出,都蕴含着斩杀万物的决意。
虽然会有停顿,但五柄刀共同配合,却是带给了士郎不下去柱的压力。
士郎感觉自己不像是在和一台人偶战斗。
他的灵魂仿佛被抽离,穿越了三百年的时光,正与那位立于所有剑士顶点的传说,进行着一场无声的剑术对谈。
他从对方的剑招中,看到了自己从未触及的领域。
不知不觉间,士郎’同调‘启动。
原来“碧罗之天”的剑势,可以如此圆融地衔接“火车”的突刺,形成一片无懈可击的绝对防御圈。
原来“灼骨炎阳”的精髓,并非单纯的高温,而是那种由外至内、焚尽骨髓的穿透意志。
他像一块干涸的海绵,疯狂地汲取着对方无声的“教导”,将那些感悟烙印进自己的身体与灵魂。
他手中的木刀,同样挥舞出日之呼吸的烈焰。
刀锋与刀锋碰撞。
格挡。
反击。
叮!叮!叮!叮!叮!
密集而清脆的交击声在空旷的仓库内回荡,谱成一曲激昂狂暴的钢铁乐章。
一旁的小铁已经彻底傻了。
他张大了嘴巴,下颚几乎要脱臼,手里的黄铜钥匙都快握不住了。
他爹跟他说,完整的缘一零式会是锻刀村的守护神。
但他爹没告诉他,这守护神启动起来竟然真的这么厉害!
更离谱的是那个卫宫大人!
一个人,两只手,一把破木刀。
他居然硬生生挡住了拥有五把刀的缘一零式,在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中屹立不倒,甚至……那道红色的身影,还在不断地向前压进!
这还是人吗?!
他们的动作太快了,快到他的眼睛已经完全跟不上。
视野里,只剩下一团模糊的红色残影,和一片由刀光组成的银色风暴,在仓库中心一次又一次地猛烈碰撞。
这场跨越三百年的对决,持续了整整半个小时。
终于,一阵“咔咔”的、令人牙酸的机括摩擦声,盖过了刀剑交鸣。
缘一零式的动作肉眼可见地迟滞下来,如同生了锈的铁器。
最终,伴随着“咔”的一声轻响,它的五只手臂无力垂落,彻底静止。
能量耗尽了。
士郎也停了下来,将木刀拄在地上,支撑着自己几乎要脱力的身体。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出灼热的白气,肺部火辣辣地疼。
汗水浸透了他的额发,顺着脸颊滑落,在地上砸开一朵小小的水花。
他的眼神,却亮得惊人。
“痛快!”
这两个字,是从胸腔深处迸发出的,最纯粹的战意与满足。
这场战斗,让他对日之呼吸的理解,攀上了一个全新的台阶。
“卫、卫宫大人……您……您简直不是人……不对!您太厉害了!”
小铁结结巴巴地喊道,看向士郎的眼神,已经从最初的期盼,转变成了近乎狂热的崇拜。
士郎笑了笑,将目光重新投向那台静立不动的机关人偶。
此刻,他对这件造物的兴趣,已经攀升到了顶点。
“小铁,我想仔细检查一下它的内部构造。”
士郎开口,声音因为剧烈运动还带着一丝沙哑。
“这对修理它,有很大的帮助。”
“啊?哦!好、好的!您请便!您请便!”
小铁如梦初醒,连连点头。
士郎走到人偶面前,伸出手,指节在那冰冷的金属胸甲上轻轻敲击,发出沉闷的声响。他又抚摸着那几条手臂的关节,感受着其下精密的设计。
然后,他将手掌,轻轻地贴在了人偶的胸膛正中。
那里,是所有机关术的核心。
“trace on.”
他闭上双眼,发动了自己的魔术。
结构,解析。
瞬间,缘一零式那复杂到令人头皮发麻的内部构造,宛如一个由无数星辰组成的宇宙,在他黑暗的脑海中,一览无余地展开。
数以万计的齿轮。
层层叠叠的杠杆。
盘根错节的弹簧与发条……
它们环环相扣,彼此联动,构成了一套完全超乎时代想象的、巧夺天工的动力系统。
这根本不是机械。
这是一件以钢铁与黄铜铸就的艺术品!
士郎在心中发出了由衷的赞叹。三百年前的工匠,竟然能单凭纯粹的机械,制造出如此精密的造物,这简直是奇迹。
他的精神“视线”,顺着那些繁复到极致的机关脉络,不断向着人偶的核心深处探去。
然后,他“看”到了。
在人偶胸腔的最深处,在层层叠叠的机关与厚重装甲的重重包裹之下。
一个被绝对保护起来的核心区域。
那里,静静地躺着一把刀。
一把被收在古朴刀鞘里的,真正的,武士刀。
士郎有些疑惑,人偶的体内为什么会藏着一把刀?是某种最后的杀手锏吗?
他的魔力慢慢地,极其谨慎地,如同一根探针,向着那把刀延伸过去。
就在他的魔力,触碰到刀鞘的瞬间。
轰!
一股既熟悉又陌生的气息,隔着刀鞘,猛地炸开!
那股气息,苍古,浩瀚,如同悬于九天之上的煌煌大日,充满了斩尽世间一切阴邪不净的、至刚至阳的绝对意志!
士郎的心脏,在那一刻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停滞了跳动。
这个气息……
这一年里,他无数次地在梦中,在每一次挥汗如雨地修炼日之呼吸时,追溯着那位起始剑士的传说。
他早已将这位传奇剑士独一无二的气息,深深地、深深地铭刻在了自己的灵魂之上。
绝对错不了!
继国缘一!
这把刀,竟然是他的佩刀!
是那把在三百年前,将鬼的始祖鬼舞辻无惨逼入绝境,斩得只剩下千百块碎肉仓皇逃窜的,传说中的赫刀!
士郎猛地睁开双眼。
他强行压制住内心那几乎要冲破喉咙的狂啸,心脏疯狂地擂动着胸膛。
他转过头,看着一脸紧张与期待的小铁,努力控制着自己每一块面部肌肉,让声音听起来尽量平稳。
“小铁。”
“是!卫宫大人!”
“我想,和你做一个交易。”
士郎深深地吸入一口气,感受着空气在滚烫肺部的灼烧感,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能用我的方法,完美地修复这台人偶。我甚至,能让它变得比以前更强,更灵活。”
“真的吗?!”
小铁的眼睛瞬间被点亮,迸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
“真的。”
士郎重重地点了点头,给予了最肯定的答复。
“但是,作为交换……”
他的目光,落在了人偶那冰冷的胸口。
“请把藏在它里面的那把刀,交给我,可以吗。”